当夜,桑洁在安努斯的搀扶下走上了一个高台。一个军士帮她打开了扬声器和全球直播系统。台下一个个的面孔既悲凉又愤怒,有些平静的那些就像个死人。只见桑洁一脸凝重地说:“各位,我知道我应当得到你们的怨恨。我不能责怪这灾难,因为预言者早已有言在先。这只能怪我们准备得不够充分。”
桑洁说得没错,预言者是正确的。但是它的吝啬却让人类无法得知灾难来临的准确时间。实际上,他们已经做了他们能做的事情。
只听见桑洁又说:“你们当然可以要了我的命。可是,死对于一个罪人来说就只是安息。事已至此,一切都无法挽回。现在,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敌人还在我们的母星上面肆虐。我们的一丝希望就是我们手中的武器。很多的军士,还有经过改造的竞技机器人都还在各处迎击敌人。所以,我这时不能死,我必需到前线去保卫我们的母星。”她说完头也不回都就走下了高台。
安努斯接过了扬声器,他说:“很多营中的军士都没有上舰船。他们将要奔赴前线去和敌人决一死战!敌人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请受过军事训练的同胞们积极加入我们!保卫我们的一线生机!”
台下的人听到了这两个人的话,都沉默了半响。然后,一些精壮的男女跟自己的亲友拥抱了一下,便往营中存放武器的地方走去了。
暗星出现的第三天,地面上已是满目苍痍。此刻,斗争中的人们心中并没有一种叫希望的东西,他们根本无暇顾及希望。困境中的人无暇祈祷,而安逸的人们却心怀希望。
维拉拉这时正盯着女娲号的坐标看。父亲和莱,以及其他朋友的相继失联让她心中躁动不安。她静下来思考了足足一整天,都觉得敌人来得实在蹊跷。这么大规模的军队,居然能凭空出现。若这不是一种瞬移,就是一种时空的交叉。她会这么想并不是凭空想象,因为根据她的理论,那个刚刚出现的黑洞已经引起了空间的严重弯曲。这种弯曲如果将两个不同的宇宙叠加在了一起,那突然出现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也不是奇怪的事件。
这是维拉拉这时所能想到的唯一解释。要证实这一点,就必须和对方接触。可是,事情发生了那么久,没有听说对方有任何的愿意交流的意愿,连警告都不给一个。而且,军队也没能在敌人的飞机或者移动堡垒中找到一个人,虽然里面的确有驾驶舱。
如果要弄清楚情况,那女娲号就不能完成她的任务。因为只有在黑洞仍然存在的时候,那些敌人才会继续存在。只要能找到交流的办法,便有可能停止战争。不过,即便是维拉拉也不敢这么想,因为战争仅仅用了几天就已经将地球污染得不成样子,再拖下去将更加不堪设想。
虽然无法和对方交流,但是维拉拉仍旧有办法从侧面检验自己的猜想。如果事情真如维拉拉所想的话,那当女娲号成功将黑洞消灭之时,就是战争结束之日。所以,维拉拉一直盯着女娲号的坐标,希望她能尽快到达。可是,女娲号已经拼了命缩短这天文数字的距离了。要是她再被催促,恐怕连人工智能都要发怒了。
白雪林穿过忙碌的人群,走到了维拉拉的身边,为递上一杯菜苗汁。
“来,这菜苗是我们刚到的时候种下的。长得特快。”白雪林说。
“谢了……”维拉拉杯子喝了一口。
这菜汁显然经过调味,否者并不会可口。维拉拉问:“远航舰队有绕开黑洞吗?”
“放心吧,他们不会那么傻的。”
“他们最好远离那边。”
“你这么看着也不是办法,先去睡一会儿吧。”
“我在担心我爸。”维拉拉说着。
“看着也没用。再说,你等会儿肯定要在这里睡着了。”
“也是。”维拉拉说着又喝了一口菜汁,便握了握白雪林的手掌,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穿过通道时,维拉拉看到了顿撒。他的眼眶已经黑了一圈,仿佛很久都没有休息过。是的,顿撒的亲人已经找不到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所以,不是他不想睡,而是根本睡不着。对此,维拉拉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只能在经过他的身边时拍一拍他的肩膀。
维拉拉一躺在床上就睡得昏昏沉沉。这是她的优点。无论遇到什么事,无论怎么忧心忡忡,只要她躺在床上,就像打开了睡觉的开关。
“小维,小维!”白雪林的声音传入了维拉拉的耳朵里。她说:“小维,快起来。到了,女娲号到了!” 生还者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