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砚的爱
江博宇笃定的结论,让我那份异想天开的奢望被掐灭,但是,接着而来的,却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安心。
不是吗?段煜成不是资凤翔,那他和谁调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资凤翔没有重生,是不是意味着,我的爱情,依旧是完美的?
如此,甚好。
虽然思念很痛,可是,我已经能够习惯,只要心里那个爱的信念依旧还在。
我从江博宇处离开,简直是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气。
回到家里,没有资凤临的房子里,竟格外空落落的。我打开每一个房间的灯,让光线照亮每一处角落。可是还是不行,我依然觉得这熟悉的房子,太过冷清而寂寞。
坐在轮椅上的资凤临,哪怕是脾气最坏的时刻,哪怕是一声不吭的时刻,也能给这个房子带来温暖,给我的心带来温暖。
他就是我的一个部分。
分开就会痛。
我踌躇着要不要给他打电话,他那现在是清晨,不知他起床了没有,我打过去应该不会打搅到他休息。
我从包里掏出手机,这才发现下飞机后一直忘记开机,难怪这手机一直沉默着。
我开了机,短信滴滴的响起来,大多都是在关机的这段时间的来电提示。而这提示里,除了资凤临的,居然还有另一个号码,也出现了好多次,那是顾倾砚的号码。
我暗觉不妙。
这个顾倾砚,如此高频率的打电话过来,怕不会有什么好事。
我刚想着是不是先回他的电话,手机却响了,是资凤临在我开机的第一时间打进来了。
“凤临,我正想着给你打电话。”我说。
“嗯,我以为出什么事了?”
“怎么会?”
“你的航班应该两个半小时前就到了的,我查了航班信息。”
“是的,我出站的时候遇到一个熟人,和他聊着,忘了开机了。”
“我很担心。”
“我知道。”
“还有,缦殊,我也很想你。”资凤临的声音隐隐带着鼻音。
“我也知道。”我咬着唇,环顾一下房间,“凤临,我也很想你,我现在到家了,没有你在这里,我还真不习惯。”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一定要很快回来,要好好配合医生。你看,医生也说了,你本人的意志,有时候会起到比治疗还要意想不到的后果。”
“我会配合医生。”
……
我和资凤临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很多我走前叮嘱过他的话,此时我又细细嘱咐一遍。他安静的听着,曾经有段时间别扭又爱发脾气的大男孩,自决定去美国后,一下变了好多。变得像他还小的时候一样,乖巧听话。
我们这通电话打了将近一个小时,等结束通话后,我觉得耳根都是烫的。
放了手机,我正要去洗漱,却听到门上传来粗鲁的敲门声。砰砰砰砰,不是在敲,简直是在拍。我没来由紧张起来,自我和资凤临住到这里,几乎没有外人来过。我和旁边的邻居,也没有任何来往,何以此时会有人来敲门?
我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过去,门外的人,赫然是顾倾砚。
我飞快开门,脸上堆着笑:“倾砚,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顾倾砚冷着脸倪我一眼,也不说话,径自走到沙发旁,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一扬手就扔了出去,手机撞到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
“你干什么?”我又气又恼。
“干什么?霍缦殊,不要想着逆我的意,我没那么好的脾气。”
“我怎么逆你的意了?”我去捡手机残片,不知这样重的摔了,拼到一起,还能不能用?
顾倾砚走过来,一脚踢开我刚要触到的电池板,蹲在我面前,捏住我下巴:“我怎么跟你说的,要你按时回来,我若有空,就来接你。可你呢,手机不开,好不容易开了,也和那个资凤临卿卿我我说个没完没了。若我没有记错,你们分开不过一二十个小时吧。怎么,如此耐不住了?”
我这才想起,在我去美国的前一天,我们在一起时,他曾说过,周日我回来时,他若没有突发的手术,就来接我。我回来的机票,就是他提前给我订的。不过当时,我哪里想到他说的是真的。在我在美国的那几天,他根本就没有主动和我联系过,倒是我,在资凤临入院手术办妥后,给他发了个信息表示感谢,但他压根没回。
如此行事,谁会想到他真的来接我?
而且,我在出口,也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当然,以他的作风,大概不会在出口翘首以待,八成是在车里给我打电话,命令我乖乖的自己走过去,八成是这样的。
可是电话打不通,他便恼羞成怒,直接找上门来。
他或许以为我是故意的,即便不是故意的,也是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管是那种情况,都足以让他发飙。
我的心沉了沉,不想撞他的枪口,便放低姿态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他冷哼一声,手上愈发用劲,“霍缦殊,你是不是以为你吃定我了?”
“我没有。”
“我看你分明就有,你知道我爱上了你,不会拿你怎么样,不会真正伤害你,所以你一味我行我素,恣意挑战我的底线。”
“我……”我吃惊的看着他,他说什么,他说他爱上了我,这个从前对爱嗤之以鼻的男人,这个曾坚决的否认爱我的男人,他可知道,他此时说的是什么?
“不要这样看着我。”顾倾砚扭过头去,避开我的目光,“不要以为这有什么了不起,爱情是最不符合理性的东西,我不过是一时昏了头。”
“那你先放开我。”我心里有点悲哀,为眼前这个男人,一个连自己的爱情都看不起的男人,是不是很悲哀?
顾倾砚松了手,起身走到沙发旁坐下,脸板着,眉紧锁着,不知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生他自己的气。
我把手机残骸收拢,也没心思拼,把它们随手搁到桌上,走到顾倾砚旁坐下,依旧柔声道:“倾砚,你吃晚餐了么?我还没吃东西呢,要不等我洗了澡我们出去吃点什么?”
他不出声。
我在他旁边又坐了一会,发现他完全没有和我交谈的意愿,便起身去洗澡。
我故意洗得很慢。
尽管我知道,我越慢,他就越生气。我为什么要让他生气了,大概,他不让我好过,我也要让他不好过。
我们生来就是互相折磨的。
我一边听着水的哗哗声,一边听着客厅的动静。然而不知是客厅没有动静,还是水的声音太响,我并听到什么。
等我洗了澡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客厅没有开灯,洗手间的光线透过来,隐隐看到沙发那有个人影,看来顾倾砚还没走。
我走过去,刚要唤他,却发现他似乎睡着了。
我凑得更近一些,他果然睡着了,眼睛闭着,眉心依旧皱着,薄薄的唇紧抿着,很不快乐的样子。
我怔怔看了他一会,微微叹口气,拿过一条毯子,给他盖上。
初冬的夜,还是有点冷。
看来是没法出去吃饭了,我打开冰箱,想着能不能找到什么凑合一下,然而除了鸡蛋,竟是什么也没有。
只能下面条了。
鸡蛋面,也不错吧。
我烧了开水,煎了鸡蛋,正要下面条时,却感觉身后来了一个人,其实不用回头我也知道,那是顾倾砚。
看来他醒了。
“缦殊。”顾倾砚在我背后站定,伸出双手环抱住我。
“嗯。”我装作之前的不愉快并没有发生,抓了一把面条放到开水里,“我看你睡着了,所以没有叫你。要是你不介意,我们的晚餐就吃面条好了。”
“好,很香。”他的脸蹭着我的脸,痒痒的,开水氤氲的热气冒上来,让这一切都不真切,不管是视觉还是知觉。
“很快就好,你要不要去外面等着。”我没用动,用筷子搅了搅面条。
顾倾砚没有动,他依旧蹭着我,良久,低低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手一抖,筷子搅起几点开水,溅到皮肤上,微微有点疼。
这个男人,他是怎么了?他从来都是为所欲为,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却没有半分抱愧之意,何以此刻,竟会说一句对不起。
我还以为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对不起这三个字。
我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轻轻的说:“没事。”
忽然好想哭。
他弄疼了我我没哭,他嘲讽我我没哭,他辱骂我我也没哭,然而他一句对不起,就让我好想哭。
“缦殊,”顾倾砚把我抱得更紧一点,“我好怕找不到你。”
“……”
“我好怕找不到你。”他再说一遍。
“……”
“缦殊,我在机场,打不通你的电话,忽然就觉得好不安,我怕你从此不回来,或者,回来也躲着我。我能找到你吗?世界这么大,人这么多,就算我有再多的能量,要找到你,怕也不容易。没有资凤临的牵绊,你会不会就此一走了之,自私的一个人一走来之。”
“怎么会?你看,我不是在这里吗?”我不自然的笑着,说,“倾砚,你先松开我,我要捞面条了,呆会不小心溅到你。”
顾倾砚没有松开我,他的脸埋到我的颈弯里,闷闷的说,“缦殊,我爱你,尽管我不愿承认,可是,我爱你,一直一直爱着你。”
“倾砚,我们之间,别说这个好吗?”我硬着头皮,明知接下来的话会让激怒他,可是,我还是说下去,因为我实在无法想象,和这样一个魔鬼一般的男人来说爱情,会是怎样的诡异?
况且,我的爱情,早已全部倾注给了另一个人。 深圳爱情故事4暮色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