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都市言情 深圳爱情故事4暮色苍茫

他知道了

  可是即便肚子痛,这个事情,却不像其他的,可以急得来。验血、B超,一项一项的,在老神在在的等着我。

  在等待B超的过程中,我的肚子忽然剧痛起来,紧接着,我觉得身下一热,一股滑腻的东西涌了出来。

  我拉住一个经过的护士的衣摆,恐慌而无措的说:“我流血了,很多血。”

  护士连忙带我去医生那里。

  我不用再老神在在的等,我被安排到绿色通道,检查很快完成,老医生看了我的情况,说:“即便想保,怕是也保不住了,马上手术吧。流这么多血,拖下去恐怕有生命危险。”

  我被安排进了手术室,打了麻药,然后,安然的睡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时,手术已经完了。

  那个小小的胚胎,被彻底的清理走了。

  他是一个生命吗?

  他还来不及感知这个世界。

  我摸了摸小腹,那里一如既往的平坦,不管是在这之前,还是在这之后,都没有什么迹象,能表明这里,曾经有一个小生命停留过。

  只有那依旧存在的持续的钝痛,表明这里,曾经有过一场灾难。

  “好了,可以出去了。”那个做手术的医生,被白色包裹得只剩一双眼睛在外面,我看不到她的面容,但是,她的声音,和那些器械一样冰冷。

  我艰难的爬了起来,微微弓着腰,走出手术室。

  在那排长长的休息椅上,我看到一个让我不可置信的身影。

  是顾倾砚。

  他坐在那里,弓着腰,双手捧着头,保持着一个沉重的姿势。

  我慢慢向他挪过去。

  这是唯一的一条通道,我要走出这家医院,就必须经过他的面前。

  我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他双手慢慢放下去,抬起头,直起腰,看着我,许久许久,唇角泛起一个笑容。

  是他在我面前流露的惯常的笑容,似笑非笑的,带着不加掩饰的讽刺。

  “霍缦殊,你好样的。”他说。

  “你怎么来了?”我问。

  “你给他判了死刑,我总得来送一程。”

  “是先兆流产。”我虚弱的辩解。

  “是吗?”他冷冷的反问。

  “是。”我硬着头皮。

  “超负荷的劳动,疯狂的做爱,还有那些木瓜和螃蟹,这些,便造成了你所谓的先兆流产吧。”

  “我,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注意,因为……”

  “因为什么?”

  “你觉得呢?”我冷笑一声,“顾倾砚,难道你会要这个孩子?难道你会要他?你别忘了,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是为什么和我在一起?我是为什么和你在一起?”

  “所以你给他判了死刑。”

  “是。”

  “连告都不告诉我一声?”

  “告诉了你,难道结局会有改变?”我声音都变得尖利。

  顾倾砚的眉毛跳了一下,他猛的站起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恶狠狠的说:“霍缦殊,我告诉你,不管结局会不会有改变,你都得告诉我,我顾倾砚的孩子,只有我,才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

  “你做梦。他不是你的孩子,他只是一个倒霉的衍生物。”我不知哪来的愤怒,我的第一个孩子,如果不是我和他的,我怎么会不要他?我怎么会昨天知道他在我的身体里,今天就让他离开?我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都是这个魔鬼。

  是他变着花样索取,是他只顾自己兴起。

  是他,都是他。

  他还有什么立场,在这里诘问我?

  他有什么立场?

  “你说什么?衍生物?”顾倾砚似受到什么震动,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抓着我头发的手,不自觉松了开来,“霍缦殊,在你眼里,他难道只是一个衍生物?”

  “难道不是?”我几乎是咬牙切齿。

  “所以你要他死。”

  “是。”

  “你……”他后退一步,脸上有种奇怪的悲凉,“霍缦殊,你没有心。”

  我没回应他。

  他双肩跨下来,整个人像被抽了筋骨,茫茫的站在那里。

  我从他身边走过去,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远,经此一役,我们怕是就此别过,再无相聚的必要。

  然而他却在身后叫住了我:“霍缦殊。”

  我回转身,看他。

  他凉凉的笑:“你还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不过是个游戏而已,你难道以为,我会当真?”

  我依旧看着他,近乎悲悯的。

  不知为什么,从来没有一刻,我像此时这样,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顾倾砚,他对我,或许动了点真心。他站着的姿势,他多此一举的话语,他凉凉的笑,还有他黑沉沉的眼里那黯淡的光,无不说明他的悲伤。

  你没有心。

  他是说过这样一句话吧。

  是伤心人的话。

  一出荒唐的戏。

  导演这出戏的他,演了个开头,大概,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尾。

  从医院回到家里,我借口病了,饭也懒得做,便回到床上躺着。

  天黑的时候,资凤临敲我的门,叫我出去吃饭。

  我不想他担心,便撑起身子走出房间。

  他没像往常一样煮速冻饺子,而是做了热饭,炒了肉片,还弄了个西红柿蛋汤。

  我胃口不好,勉强喝了点汤。

  “多吃点,这样病才能快点好。”他低着头,并不看我,话语也冷,但话里的内容,却是关心的。

  “我不想吃。”我情绪低落。

  “是什么病?”他问。

  “感冒了。”

  “我看不像。”

  “是感冒了。”

  “哦。”

  两人不再作声。

  我们的谈话,再也没有从前那样热烈的氛围。

  吃了饭,他去收碗筷,我也懒得参与,任他去了。自己则从包里拿出医生开的药,倒了杯开水,慢慢吞服。

  药有止血的,有消炎的。

  一个生命悄无声息离去了,而我,只需要这小小的药片,就能复原。

  小腹其实已经不痛了。

  我现在的消沉无力,与其说是身体上的,不如说是精神上的。

  我思维钝钝的,有点发呆,连资凤临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都没有察觉。

  “吃的什么药?”资凤临或许是要找个话题,随手拿起桌上的瓶子——瓶子里红色的药丸,是止血的。

  我回过神来,待要去抢,可已经来不及了。

  他脸上现出惊讶的神色:“缦殊,你到底怎么了?”

  “你别管。”我说,夺过他手里的瓶子。

  他眉毛一皱,目光转向那个包。

  我意识到不好,伸手去拿,他却先我一步抓到手里。

  “给我。”我沉着脸,没有好声气。

  可哪知他比我的脸色更沉,低喝一声:“别动。”顺手从包里掏出病历本。

  我知道事已至此,他若不知道真相,只怕不会罢休。

  病历本写得天书似的,他应该看不懂,但是,那几张化验单,他却是明白了的。

  “你怀孕了?”他果然看懂了。

  “确切的说,是流产了。”我无所谓的笑笑。

  “他呢?”资凤临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谁?”我不是装糊涂,我是真没反应过来。

  “你男朋友,孩子的父亲。”

  “他回家了。”

  “你流产了,他就任你回来,让你自生自灭?”

  “没那么严重,不过一个小手术,不会比感冒严重。”我轻描淡写,“凤临,我有点累了,先进去睡了。”

  “缦殊……”

  “凤临,别说了,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我带着点请求的口气,不欲继续这个话题。

  “缦殊,你告诉我,你爱他吗?”

  “当然爱。”我漫漫应声,言不由衷。

  “当然爱吗?可是,这几个月,我完全感觉不到你的快乐。记得当初你和哥哥在一起时,你脸上的光彩,简直璀璨夺目。”

  “是吗?”我不自觉的摸摸脸,“可能,那时少年心性,第一次恋爱,自然张扬一些。”

  “是这样吗?”

  “否则,你以为呢?”我苦涩一笑,站了起来,说,“我真去睡了。”

  资凤临嘴唇动了动,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起身向房间走去。

  我忘记了那个包,那个在资凤临手里的包。在以往,我也常常把包放在客厅,资凤临从不会去看。可这一次,我忘记了,这一次,不同以往。

  我这晚虽然身心俱疲,可依旧没法沉沉入睡,那纷纷扰扰的梦境,时刻缠绕着我,让我不得安宁,当我又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惊醒时,只觉得全身入坠入冰窖。

  那是冰冷的海水吧。

  我坐起身,打算去客厅喝杯水暖暖身子,然而门刚打开,却发现资凤临在客厅里,如一尊雕像,没有表情,无声无息。

  “凤临,你在这做什么?”我掩饰不住惊讶。

  “哦,缦殊。”他抬起头,看着我,近乎扭曲的咧了一下嘴,是笑了吗?

  “你怎么了?”

  “怎么了?”他低头看向手中,哪里有一张小小的精致的卡片。

  我脑袋哄的一声。

  我忘了我包里还有这个。

  所有的不堪,终于还是选择这样一个时刻,在资凤临面前生生剥开。这个单纯的男孩,这个还没走向过社会的男孩,这个像张白纸一样的男孩,如果可能,我是希望他永远也不要知道的啊。

  永远也不要知道! 深圳爱情故事4暮色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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