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福是祸?
半个小时,三十分钟,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段煜成笑盈盈的站在我的门口。他挺拔如树,神采奕奕,哪里看得出现在正遭遇危机的样子。
“怎么,不请我进来坐坐?”当他看着我又一脸呆样时,简直是大乐。
“啊,你怎么……你怎么上来了?”
“你电话里并没不准我上来啊。”他眉一挑,摆出个无辜的表情。
“我……”我在心里腹诽,你电话挂得那么快,我连拒绝这所谓的机会都来不及,哪还来得及说其他。
“刚我过来时,天空乌云密闭,好像又要下雨了呢。这样糟糕的天气,出去吃饭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呢。”
我简直是,简直是……
简直无语。
说天气好要出去走走的是他,说天气糟糕出去不明智的也是他,反正嘴长在他身上,真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那就改天吧。”我顺着他的意。
“改天?为什么要改天?我既然已经到家里来了,我们不妨就吃餐家常饭。”他倒随意得很。
“这恐怕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他明知故问,那模那样,哪是杂志上冷峻的商界精英,分明就是一寻常的无赖。
“我不知段先生有这嗜好,所以,事先并没有准备。”我微微带了点讽意。我想,这个段煜成,弄不好是个浪荡子。而之前,因为他和资凤翔实在太像,我大脑宕机,并没意识到这一点。否则,上一回见面,他何以就会,就会那么突兀的吻我,完全没有给我应有的尊重。而这一回,他又如此冒昧登门,甚至要求在我家里吃饭,这样自以为是的亲昵,又哪是君子所为。他可能早就从我频频失态中,看出我对他的痴迷,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没准备没关系,我们一起去买菜,然后,一起回来做。”他认真的建议,像听不出我的讥讽。
我差点就要听从他的建议。
以前,我和资凤翔,每到周末,就会一起去超市,采购一堆食材,每次大包小包,提在手里沉甸甸的,像满满的幸福。
若是此时,我和这个男人一起,会不会也有那样的幸福?
这是无声的诱惑。
我刚要出声说话,忽然一个激灵。我这是怎么了,竟是这样渴望着他,如此自欺欺人。
“对不起,我不想出去,段先生还是请回吧。”我敛起心神,冷着脸,“我这回找段先生,也不过是因为关心蓝蓝,要是哪天蓝蓝回来,我再请你们一起吃饭,算是压惊。”
“恐怕你等不到那天了。”
“为什么?”
“既然你已经知道江蓝失踪,或许也知道更多,比如知道华诚资金链出现问题,比如知道我和江蓝分手。”
“你真和江蓝分手了?”
“难道还会有假?”
“可是,那只是她父母的态度,并不代表她的,听博宇说,蓝蓝这次离家出走,就是对父母这横加阻挠的抗议。何况,她也来找过你,想要留在你的身边。你实在不应该拒绝她,她是个单纯真诚的女孩,她父母拒绝你的求助,不是她的错,她左右不了父母的决定。”
“哦,看来,你知道得比我想象得还要清楚,包括一些细节。当然,你是江博宇的朋友,也是江蓝的朋友,自是会知道这些。不过,”段煜成话锋一转,“我和江蓝分手,却不是因为她父母的态度,也不是因为华诚遭遇的这次危机,而是因为……”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什么?”我似乎隐隐猜到他要说什么,但是,怎么可能?
“因为……”段煜成走近我,无限深情的看着我,一字一句,慎重的说:“缦殊,我和江蓝分手,是因为你。”
我心砰的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把,我不确认我是否听到段煜成的这句话,或许,我听到了,但是并不明白。什么叫因为我,我和他之间,我和他之间……
段煜成又朝我走近一步,他几乎贴着我的身子,他唇边含着温情的笑,眼里有沉沉的情愫,他一只手伸出来,抚上我的脸,他说:“缦殊,上一次,我们见面,我想,我可能吓着你了。你那样仓惶的逃跑,或许是因为我冒昧,但更多的,却是因为江蓝,是不是?”
“我……”我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好好思考,也不能正常发声。
段煜成另一只手,环住了我的腰。
“缦殊,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其他的人,只有彼此,你不用怕,更不用逃。”
“……”
“缦殊,我爱你,做我女朋友,我会一直对你好,一直一直,守护着你,再也不会把你抛下。”段煜成边说边吻上了我,最后的几个字,只余含糊的音节。
我本能的推了他一下。
可是,下一秒,我却被一种熟悉的感觉牵引,再次身不由己的沉沦。
他吮吸着我的唇,他抵开我的牙关,他的舌头和我的舌头缠绵在一起,我只觉得心底泛起一股股暖流,整个人幸福得想要眩晕。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那就停留在这一刻,哪怕一切都是海市蜃楼,哪怕只是虚幻的幸福,我也愿意死在这样的幸福里。
我们忘情的吻着,直到胸腔里所有的空气都用完,才短暂的分开,然后,又再度缠绵到一起。
是等了多久,等了多久,才等到这一刻。
老天爷一定是看我在尘世里挣扎得太苦,所以,才派段煜成来到我的身边,他即便不是资凤翔,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在我心里,他就是资凤翔。
我的身子,微微颤栗着,一如我心的颤栗,这是幸福的颤栗。
我们终于吻累了,恋恋不舍的分开,段煜成依旧紧紧的抱着我,我伏在他的胸前,能听到他的心跳。
“段先生……”良久,还是我先开口。
“还叫我段先生?”他略略带着责备的口气。
“……”
“叫我煜成。”他吻下我的额,温柔的说。
“煜……煜成。”我脸一红,如此的不习惯。
“嗯。”
“你和江蓝……”
“我们不要提别人,我们只说自己。”
“……”
“缦殊,你跟我讲讲你的事。”
“我……”我心里一紧,我能讲些什么,但凡和我相关的,也是和资凤翔相关的,我总不能告诉他,我有一个恋人,你们长得一模一样,我甚至分不清你和他,所以,才会在你面前如此失态,才会和你,一下有了这么亲密的关系。
我总不能这样说。
“怎么,不想告诉我?”段煜成的声音,温暖好听。
“不是,我只是,只是一时不知怎么说好。”
“哦,这样啊,那我们就先不说,我们聊些别的。”
“别的?”
“嗯,难道还是不知怎么说好?”他刮下我的鼻子,宠溺的笑着,“其实,你可以问下,我为什么会爱上你?我们不过见了区区见面。”
“为什么?”我傻傻的顺着他的话。
“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他笑得开怀,却原来他是在逗我。
“讨厌。”我情不自禁嘟了嘴,作势打他,他很轻易就撩起我的小女儿情怀。有多久,我没有这样娇嗔过。
段煜成又亲了一下我的额,悠悠的说:“傻瓜,等我们在一起更久一点,我会慢慢告诉你的。现在,有些事,我怕我说出来,你会理解不了。”
“哦。”我不经心的应着,其实我并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爱上我,是不是真的爱上我,就像我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他,是不是真的爱上他。
我怕一切都经不起推敲。
我清楚我迷恋的是什么。
是眼前的这个人,却又不是眼前的这个人。
我转了个话题,不再去想这爱与不爱的事。
“煜成,你公司的事,严重吗?”
“还好。”
“可是,到处都在传华诚资金链断裂,面临破产。”
“本来是,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失态已经朝好的方向发展,华诚的这轮危机,很快就会度过。”
“真的?”
“当然真的,而且,不止这次危机会度过,我们还会有更好的发展。”
“太好了,我还生怕你扛不过去,毕竟,连江天都不肯帮你,这世上,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你在为我担忧。”
“额,有点。”
“所以你才给我打电话?”
我咬着唇,难为情的点点头。
段煜成却轻笑起来:“看来,这次危机,出现得还真是时候。所谓福祸相依,你看,虽然华诚有过一段煎熬,但却让你来到我的身边,也是值了。”
我心里惴惴,呃,福祸相依,对有些人来说是福,对有些人来说,却是祸。那个江蓝,因为父母的利益至上,就这样莫名的失去了段煜成。要是有一天,她看到段煜成和我走到一起,会作何感想?
而我,因为思念的痛,因为无法抗拒这张脸,因为这份熟悉的幸福感,在没有任何过程的情况下,如此迅速和这个男人走到一起,会是福吗? 深圳爱情故事4暮色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