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都市言情 深圳爱情故事4暮色苍茫

其实我什么也不想说

  我回到家里,已是夜里九点过。刚打开门,却见客厅赫然坐着一个人,正在看书。

  是顾倾砚。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很忙么?”我笑着问。

  “嗯,我推了一个饭局。”他抬起头来,把书放到一边,向我伸出一只手。

  我走过去,他握住我的手,说:“电话里我听你声音很无力的样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有那么弱?”我含笑反问。

  “不弱就好。”他拥住我,“不知为什么,我今天总有点心神不定。”

  “怎么了?”

  “我也说不上来。”他露出一个苦笑,微微蹙着眉,“缦殊,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段时间,对你冷淡了点。”

  “有吗?”我心里一动,有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还是忍住了。在我还没想好要如何跟他提那个话题时,还是再等等吧,“我知道你很忙,以前不也这样?”

  “以前?”他微微叹了一声,随后不知是在安慰我还是安慰他自己,肯定的答,“是啊,以前也是这样。”

  我脸一偏,埋到他的胸前,不再说话。

  骗人骗己,谁不会呢?

  两个还没来得及靠近的灵魂,是不是又要越离越远?

  这晚,顾倾砚没有走。当夜里,在黑暗中,我们的温存,再度以一种近乎敷衍的方式,草草收场的时候,我终于没能再忍住。

  “倾砚,你的名字,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我努力装作不经意的随便找一个话题。

  黑暗中顾倾砚似乎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平静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名字能有什么意义?不过一个符号罢了。”

  我淡淡一笑。我知道他的名字肯定不是一个符号那么简单。他曾在醉了的时候说过,他讨厌他的名字,是个魔咒。能这样说,想必这个名字背后,有个非同寻常的故事。然而此时,我要探究的,却不是这一个故事,我要跟他说的,是另一个故事。

  “我的名字却很有意义。爷爷小时候曾跟我说,他年轻时喜欢的女孩,也叫缦殊。”

  “哦。”顾倾砚发出一个单音节,声音听不出一点异样,然而紧贴着我的那一寸肌肤,却蓦的一僵。

  “我那时太小,爷爷跟我这样说的时候,我完全不懂他的心情,只是觉得欢喜。不过,后来长大了,再想起这件事时,却觉得心酸。你说,爷爷唤我的名字时,脑海里是不是就会浮现另一个人的音容笑貌?此情此景,是不是让人心酸?”

  “大概是吧。”顾倾砚闷闷应一声,“睡吧,缦殊,时候不早了,我明天还要早起。”

  我不吭声。

  他搂住我的手抽了回去,翻了个身,背朝着我。

  沉默。

  长久的沉默。

  背朝我的顾倾砚,几乎听不到他发出的任何气息。我知道他没有睡,若是睡了,气息自会绵长沉稳。

  我似乎豁出去了。

  “倾砚,你唤我名字的时候,可会有爷爷那样的感觉?”说来也奇怪,明明这样一句话,在说之前,似乎有千斤重,完全无法启齿。等真说出来了,却也不过如此。

  黑暗里顾倾砚缓缓转过身子,视线停在我的脸上,我没有逃避,迎着他的视线。我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能看到那一星点亮光,幽幽的,竟然让人能想到狼的眼睛。

  “霍缦殊,你又去见了资凤翔?”他一字一句,胸腔里似有蓬勃的怒意,需要艰难的隐忍。

  “这不重要。”我声音格外冷淡,有种事不关己的超然。其实我知道我越是如此,越是怕,不说怕,说了更怕。

  “资凤翔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不,如果你愿意说,我想听听你说的。”

  “我说的?不,缦殊,其实我什么也不想说。”他的怒意像潮一样退去,眼前的星点亮光消失了,他转过身,重又背对着我。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

  鼓足勇气开了口,然而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不管真的假的,他是连说都不想说。又或许,他认为,那是他和另一个人共同的回忆,是他心心念念无法忘怀的香雪世界,实在没必要说给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听吧。

  资凤翔和我说了又如何?我信了又如何?他不屑就是了。

  这个夜晚,久未失眠的我,又是彻夜未眠。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感觉身边人有了动静,便闭了眼睛,假装沉睡。

  不管这沉睡能不能骗过他,起码,它能让我们不用彼此面对。经过昨夜那一问,我愈发觉得我们的未来,不止是飘摇,而是像那空气,看不见摸不着。

  虚无!

  顾倾砚起床、穿衣、洗漱,我听着那细微的声响,就好像在听着最后的告别声音。

  终于一切妥当,屋子里恢复了沉寂,我忽的睁眼,摸一把脸,已是满脸的泪。

  何必问,何必问,霍缦殊,在最关键的时刻,你总是犯傻。

  这之后,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顾倾砚没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他好像一下子消失在这个世界里。倒是无嗔,来找过我一次,但也仅仅是一次。

  那天,我比平常更晚一点下班,刚走出大楼,手机就响了起来。

  “缦殊,我想和你聊聊。”电话那头的无嗔,声音清越空灵,也是不染尘埃。

  “有事?”

  “嗯。我在路边,你往前走十米就能看到我,一辆白色的甲壳虫。”

  “好。”我微微蹙了蹙眉,无嗔找我,会是什么事?想必和顾倾砚脱不了干系吧?毕竟,我们的纽带,也仅有一个顾倾砚。

  我走到路边,果然看到一辆白色的甲壳虫。有着特立独行款式的甲壳虫,和同样特立独行打扮的无嗔,才是相配的吧。

  我坐进车里,无嗔朝我微笑。

  “你说。”我开门见山。

  “我想带你去见见他。”无嗔倒也干脆。

  “哦?”

  “他在我的住处,醉得一塌糊涂。”

  “时候不早了。”我委婉拒绝。

  “他一直在念你的名字。”无嗔一开始的那种出尘的声音,有了几分沉痛。

  “你弄错了。”我面上无波,声音清冷,看似无情的样子,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在无嗔说那句“他一直在念你的名字”时,我心里有怎样的一种痛。

  无嗔,你可知道,那个他缠绵相唤的人,不是我。

  “缦殊,我不知道你和倾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多年,我看着你们分分合合,也看着你们彼此折磨,我不知道你们自己累不累,但我这个当事人,却是看得累了。所以,你们要真是分开,我其实并不比看到你们在一起少几分欢喜。可是,今天下午,当我看着倾砚一杯杯把酒当水喝,当我看他醉糊涂了一声声唤着缦殊,我忽然觉得,哪怕你们在一起就是把彼此折磨死,也好过分开。在一起时把彼此扎得鲜血淋漓,也好过分开的骨肉分离,是不是?”无嗔声音里的沉痛更明显了几分,他是顾倾砚最好的朋友,真正痛着他的喜怒哀乐。

  可我却无能为力,或者说,我想尽力,可他,不肯给我机会。

  “你真的弄错了。”我脸上浮起一个自嘲的笑,“无嗔,这一个月来,我一直住在倾砚的房子里。只要他来,我就在。可是,很显然,他要的,不是我在。”

  无嗔脸上难得现出一份惊讶的神色。

  我又是一笑。

  “很难懂是不是?不过,如果顾倾砚的一段往事,你愿意去问,他又肯和你说,你听了之后,自就不觉得难懂了。”

  “缦殊……”

  “不要问我。”我微微摇头,声音很轻,态度却很坚决,“他的故事,我没有权利传播得到处都是,你要是想知,就去问他吧。”

  无嗔低头沉思一会,重又抬头,说:“好,我去问他。”

  我垂了眸,不出声。

  其实问与不问,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顾倾砚的态度,已经很明显的摆在那里了。

  只是我还不肯死心,还守在那个房子里,还在等着他的归来。或许,我内心深处,总是想着,十二年前的一个冬天,到底比不过几个春夏秋冬的轮回吧。

  我和顾倾砚,在一起几年了呢?四年、五年、甚或,更久?自淑媛相遇,时光如沙,竟是不经意中,就从指间,漏了个干干净净。

  却留下这许多怅惘,还有伤痛。

  霍缦殊,还住在那个房子里,继续做无谓的等待,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过去念的人不是你,现在念的人不是你,难道,今后,他念的人,会是你?

  不要再奢望了。

  学乖一点,霍缦殊。

  趁现在还没陷入到无可自拔的地步,给自己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吧。否则,再来一场幻灭,只怕你无论如何都承受不起。

  资凤翔说的是对的,时日越久,所伤越深。

  那样一个聪明绝顶的男人,他的智慧和手段,只怕不在顾倾砚之下。他隐忍如此之久,退让如此之多,而今终于出手,想必是因为他知道,这一回,他找到的,是顾倾砚的死穴。

  他让他的爱情粉身碎骨,他就要让他的爱情尸骨无存。

  只是我,却仅仅因为一个名字,平白陪上了这许多!

  如果这世上有因果,我想,我前世,一定是欠另一个缦殊太多太多! 深圳爱情故事4暮色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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