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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风家小队

刀可道 林太平 6819 2021-04-06 14:23

  五个身着薄袄的风家子弟提着写着各自分家名称的灯笼在街上疾步走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们之所以没有施展轻功从屋檐瓦台上掠过,反而采用这种徒步的方式,是因为生怕在路上错过什么关键的线索。他们五人分别来自三个支,走在最前面的风礼新是巽鸣支的人——换言之,是御剑庄本家人,其他四人中,风胥和风阿正来自南毋支,宗主风拓,另外两个人,风灿明和风子忠来自卢素支,宗主风含时。原本庄里并没有对如何分组有什么特意的安排,就只是下令要现在岛上的所有风家子弟尽数出动,可后来却有意调整,要求每个本家子弟作为小队队长,领导其他分家子弟。小队是此次行动的最小行动单元,所有人严禁自己单独行动,队中成员随机分配,所有分家子弟必须听从本家子弟指挥。

  而关于行动的原因,刚开始时,也只是略有耳闻,不清楚详细,但是恐惧总是传言最好的诱发剂,很多事情就算刻意压制,消息总是也会不胫而走。久而久之,自我茁壮,蔚然成风。

  ——

  “风老庄主已经遭奸人杀害了!“

  ——

  每个人的第一反应当然都是本能的不相信和质疑,但是随着传言钻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耳朵里,这句话不停地被周围其他人问出来,似乎就没有那么不确定了。就连语气,也都从最开始的怀疑变成了肯定,感叹。

  再加上,这深夜里如此大规模的全体行动,每个人都是有生之年的第一次,尤其又在这整个江湖倍加瞩目的关键时刻,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绝不至于此。

  而这么想的话,似乎也只有老庄主遭人毒手这么一件事能解释自己为什么此刻会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只是,每个人都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对,就是“风老庄主已经遭奸人杀害了!“,然后呢……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像失了魂一样,全然没了方向。

  每个人都只能用行动来麻痹自己,不让自己乱想。

  可大部分人接到的命令却很模糊:在全岛搜寻使用武器是长刀的人,不放过任何一间酒馆、茶楼,找到后将相关人员这两日的行踪盘问清楚,汇总上报。

  没有具体目标,没有具体路线,连具体内容都没有,除了“长刀”这两个字之外,可以认为其他什么有效的指示都没有。

  但它传递出来的信息却昭然若揭:长刀。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会将这把武器用得这么恐怖。

  鬼才狂刀。

  “现已知恶贼是由鬼才狂刀遗腹子亲手训练培养出的‘鬼刀教’,每个人用的武器都是长刀,刀法都源自当年的鬼才狂刀的鬼刀决,目前装作普通江湖中人,混迹在人群中。除武器外,尚无特定特征。有任何新的进展,将会第一时间送达至各位队长手中。”

  就是说,所有的线索,都需要现在出征的每一个风家子弟,一个个地亲手挖掘,收集,汇聚,分享。据说御剑庄已经组成了由百余人组成的归集处,专门集中处理所有风家子弟从岛上各处呈报上来的消息,从那些细碎的蛛丝马迹中,寻觅有价值的消息。

  尽管焦虑,尽管恐慌,尽管除了下达命令之外,再没有听到有任何源自庄主的鼓舞士气的话,但每一个风家子弟对于不远处的胜利,还都是很有信心的。似乎那些话并不必说,每一个风家子弟,都对其谙熟于心。这种源自内心深处的荣誉感和信心,给了他们此刻战胜恐惧和困难的勇气。

  风家的武功,风家的实力,风家的体系。

  即便对手是鬼才狂刀的信徒众,但要打倒他们,也只有风家人能做到!

  只是,看起来,这个时间要被惊扰了睡眠的,不止风家子弟。整个岛上的所有人,从此刻开始,直到彻底剿灭恶贼为止,都休想有一刻的安生了。

  风礼新的队伍,接到的命令却比其他人更具体一点。

  他的手中拿到了一份名册,上面有三个人名和他们现在的住处。是今日——准确地说已经是昨天了——晌午时分在宴月楼的宾客。具体要做的,除了详细问询跟宴月楼动乱有关的一切之外,并无其他多余嘱咐。

  风礼新看了看标记的三个住所,都离宴月楼不远。

  他与身后的四个人,都相识已久,之前也因为别的差事,一起合作过,一定是因为在归集处留有记录,才特意将相熟的同伴凑集在一起,省去了磨合的麻烦。他今年三十五岁,正当壮年,勤于习武,出过三次江湖,都有所斩获。三个月前,妻子刚刚生下第二个女儿,他原本算着日子,想这几天在岛上从其他来参加寿宴的各路人马中买一件稀罕物事作为礼物送给女儿作为百日纪念,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这个机会了。在被传走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了事态的紧急——尽管那时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叮咛妻子,在家呆着,除非自己回来或者庄主下令,否则绝对不要踏出家门半步。

  好在这次的任务并不算危险,御剑庄配备的人马又十分考究,所有第一批次被召集的小队先后从御剑庄出发,像潮水一般由近及远地在整个岛上慢慢铺开,队伍之间相距距离不远,有任何异常皆可第一时间发出信号向周围预警,无论哪一队人马,都可以短时间内形成以多打少的优势局面。这种战略的弊端虽然会严重影响整个探访的进度,但却极为安全妥当。而且其他分家的人马正在陆续被召集进来,整个探查网铺开的速度势必会越来越快。

  “对手很狡猾,而且武功高强。除了刀之外,或许还会用其他的武器作为自己的掩护。各位是第一批奔赴前线的人员,是精英中的精英,风家仰赖你们,信任你们,你们从前线第一时间传回来的线索和情报尤为重要。目前没有任何能够有效识别其恶人身份的办法,所有行动全部单凭个人判断,希望各位小心。”出发前,风礼新的上司如此交代。

  简单听来,这个任务着实含糊又艰难,但风礼新和其他礼字辈的风家子弟,却从这份惦记中,听出了信任和看重。

  风礼新很清楚地知道,如果这次的任务能顺利完成——哪怕仅仅是有所斩获,那么自己的字辈,便有希望能再升一格。

  风礼新打开了自己手中的便笺,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

  “钟昌标,男性,四十四岁,济州武通县人,云鹤派,江湖事迹不多,具体不详,现落脚于模子胡同三号清月茶馆,擅使武器:双刺。

  喻言,女性,四十岁,京州伯县人,师承登云观李异道长,系登云观俗家弟子,行事正派,素有侠名,现落脚于模子胡同登山客栈天字第七号房,擅使武器:剑。

  吕古川,男性,三十五岁,淳州大丰县人,无江湖门派,师承不详,独行江湖,行事飘忽,亦正亦邪,贪财好色,武艺较为高强,曾击败莫罗教主教骨笠大师,现落脚于模子胡同登山客栈天字第四号房,擅使武器:刀。”

  名单上的三个人,除了第三个吕古川风礼新有点印象之外,说起最可疑的,自然也是他。另外两个人的名字甚至都是第一次听见,他现在希望的,就只是这三个人这时能好好地躺在床上,等着自己去叫门。不要出什么不必要的岔子。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这三个人里有可疑对象还是没有。

  五人停在模子胡同路口,风礼新转过身来同身后四人说道:“咱们第一波的这三个目标就全在这胡同里住着了,三个人里有一个甚是可疑,而且武功不弱,叫吕古川,不知道各位有没有甚么印象。总之要严加小心,待会儿我和风胥兄弟进去,另三位,就在这客栈外分散把守,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动手!”

  四人齐声应道:“是!”

  风胥,年纪不大,如果风礼新没记错,过了年他应该才要到二十五岁,血气方刚,为人直爽,练功刻苦,做起事来,也雷厉风行,敢打敢拼。他拉着风胥一起,便是做好了会直接发生冲突的准备。

  客栈的伙计不明就里地被敲开了门,没有得到一句解释便被风胥捂住了嘴推在一边,风礼新亮了一下手里的佩剑,伙计认出了是风家人,知是有公干,便也放松了下来。

  “吕古川在不在房里?”风礼新压低了嗓音问道,“就是天字第四号房那个客人。”

  伙计眼珠转了两圈,像是回想了一番,点了点头道:“记得记得,小的记得他晚上早早便回来了,也没在厅里吃酒,便回房休息了,还差我们送了两壶酒,然后就再没出来过。”

  “什么时辰的事?”

  “接近子时。”

  “我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亥时两刻。”

  “四号房在哪儿?”

  “从楼梯上去,左手边第二间就是,门口挂了一串糯黍。”

  “可曾有人去敲过他的门?”

  “不曾不曾。”伙计连连摆手。

  “七号房的那位女客人在吗?”

  “在的在的。今日有雨,那位女客官下午回来后就再没出过客栈,晚饭都是在房间里用的。”

  “几时用的晚饭?”

  “酉时三刻。”

  风礼新拍了拍风胥,后者松开了手,低声说道:“我们上去做事,你躲在一旁,不要出声,不要声张,听见没有!”

  那伙计连忙点了点头,道,“小的明白,小的一定不耽误各位大爷做事!”说完便一溜烟地跑回到柜台下面躲着。

  风礼新、风胥二人闪身跃上楼梯,看准房号,停在门口,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风礼新敲了敲房门,开口说道:“御剑庄差事,劳烦开一下门。”

  并没有人回应。

  风胥屏息凝神,仔细倾听,也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响动。

  风礼新便又开口问了一遍。

  还是没有回答。

  风礼新朝风胥使了个眼色,后者直接推门闯入,风礼新紧随其后,右手已紧紧攥在剑柄上。

  然而房间内却空无一人。

  两壶酒放在桌子上,连封都没有打开。

  风胥一步跨到墙边,推开紧闭着的窗户,见外面是另一条背街的小巷子,左右查看,没有见到任何人影。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时守在楼下的同行者风灿明抬起头来问道。

  “可曾看到有人从这里离开?”风胥问。

  风灿明摇了摇头道:“没有,非常安静,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来他早就不在这里了。”风胥对身后的风礼新说道,“新哥,要不要放信号?”

  风礼新在房间里不停踱步,环顾四周,似乎想在这空无一人的空间中再找出什么蛛丝马迹的端倪来,他隐隐间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疏漏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这间客栈他先前来过,也曾在这里落过脚,无论是房间的布局还是房内的摆设,都与自己当初住下时别无二致,可不知怎地,他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先不要放信号,我们去看看七号房的喻言在不在。”

  七号房在四号房的斜对面,风胥虽然已经急不可耐,可毕竟里面住着的是位女客官,也不好直接推门而入。

  风礼新照旧叩门询问。

  同样没有回答。

  出于礼貌,他这次问了三遍。

  仍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后,风胥径直踹门而入,再不管其他。

  房间空荡,依然没有一个人影。

  风胥推开窗户,看到的是站在模子胡同客栈前面的两个同伴,二人也是一脸诧异地看着风胥,问:“怎么了!?”

  风胥回过头,朝着风礼新摇了摇头,道:“这个也不在。太奇怪了!新哥我们放信号吧!”

  “信号只怕说不清楚,你让子忠回庄报信吧!”

  风胥朝着下面两人中那个身材较矮的人交代道:“子忠,你现在回庄,告诉上面说喻言和吕古川,两个人都没有在房间里!”

  这种事确实没办法用信号说得清楚,而且两个人同时不在也委实有些奇怪,将情况上报回去算是妥帖的做法。

  可即便这样风礼新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应该说,自从进了喻言的这间房后,那种诡异感变得更强烈了。

  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却就这么一直如鲠在喉,进退两难。

  “我们去隔壁的茶馆罢!”风胥说道。

  时间紧迫,便也只能这样了,无论如何,都要先将任务完成再说。

  凉风从窗口处吹了进来,吹得本就紧张的风礼新兀地打了个哆嗦。

  便就是这哆嗦的一下,像是将他脑海中淤积的思绪忽然疏通了一般,他终于想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别扭:

  “既然是个女客官住在这儿,为何这屋子里一丁点香气都没有。”风礼新说道。

  “……”风胥怔了一下,道:“对哦,是啊!确实一丁点味道都没有!”

  “不光香气,这个屋子里,和刚刚四号房,甚至连烧过炭火的气味都没有。”

  “不错!一丁点味道都没有!难道是因为他们已经早早就不待在这儿了,从窗户悄悄溜走了吗!如果只有那吕古川一个人还好说,为什么就连这喻言也一起不在了呢!难道他们是一伙的!”风胥拍了一下手,接着说道。“两个人中午一起出现在宴月楼,这时又一起消失,一定有问题!”

  “这间客栈,你以前来过没?”风礼新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风胥在说什么一般,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没有啊,怎么了?”

  “把外面的阿正和灿明叫进来!”风礼新道。

  风胥不明所以,从窗户探出头去叫还在下面待命的阿正进来,可却看到刚刚还好好地站在楼下的阿正此刻整个人瘫倒在血泊中。

  “阿正!”风胥大叫道。

  “怎么了!?”风礼新连忙跑到窗前,这时风胥已经跳了出去。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似乎所有谜题都解开了,可便是此时,风礼新只觉得自己的后背猛地缩进,像是被冰刃刺了一下一般,浑身冰冷,他猛地回头,拔剑出鞘,却还是晚了一步。

  伙计手里的刀,已经刺入了他的左肩。

  这时伙计眼神中闪烁的,不再是惶恐和不安,而是计谋得逞了的狂喜和杀意! 刀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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