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湛决我听说过，却不认得，是风灵钰那一支独有的一本剑谱，高深异常，几乎是风，风老爷子独创出来的一门剑法，现在会这门剑法的人，理论上，只有风灵钰和风灵冲兄弟二人。”风无敬说道。提到风老爷子时，还是忍不住要哽咽一下，他已经告诉众人风逸行的死讯，所有人的心里，都好像缺了一块什么一般，除此之外，就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惧了。

　　如果他们开拔之前听到这个消息，相信没有人会有勇气去挑战组织。

　　因为组织击溃了他们心中最为至高无上的那个信仰。

　　宛如天上的太阳骤然陨落，从此日夜无光。

　　而那组织的大概情况，以及秋枫这个鬼才狂刀弟子的存在，风无敬也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风一荣。只不过后者听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仿佛这一切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

　　此时众人已经离开了那充满血腥气的石室，只留了些人手在那边处理后事。现在的他们，已经坐在一间温暖又散发着馨香的茶室内，但显然没有一个人有心情享受这里的一切，他们每个人看起来都疲惫不堪，又异常绝望。

　　嘉儿和隶书也加入了进来，她完全看得出所有人面容里的挫败和沮丧，除了给每个人不停地添茶，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

　　此处是风无敬手下一处大的瓦舍，平日里宾客不绝，眼下已经是这个时间，喧嚣早已停止，之所以会选在这里，是因为这家园子的生意，和风家任何宗主都没有联系。

　　他也不得不更谨慎些，尤其连“精湛决”都莫名其妙地出现，现在着实没有什么，是能够相信的。

　　风一荣形容枯槁，似乎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便苍老了二十岁一般，呆坐在一旁，不言不语。风无敬声音也异常低迷，只将他知道的说了出来。

　　“就是说，风宗主通过那些剑痕，还有……描述，推测出了凶徒当时使用的剑招，便是拿精湛决？”司徒非问道。

　　“只怕是的。”风无敬点了点头，他确实没有见过精湛决究竟是什么样的，但他相信风一荣的判断。

　　“会不会是旁人给学了去，”洛重阳道，“毕竟那南宫一堂，都会风家的霸道七式……”

　　他言下之意甚为明显，便是指风家剑法虽说起来秘密又精妙，但未必就是旁人全然没有机会接触到。南宫一堂这层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不也得到了风灵钰的的亲自指点。

　　“不，不可能”风一荣缓缓开口道，语音嘶哑，好像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一般，“这精湛决，极为高深，难以修炼。而且需要风家剑法作为基础，如果没有修炼十五本以上，难以参悟，强行修习，只会走火入魔，得不偿失。而一旦学成，武功身法，便能翻上一倍不止，所以尽管很多人垂涎，但终究是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学习。跟霸道七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全天下学过这套剑法的，只有风灵钰和风灵冲两个人了？”司徒非摸了摸下巴，隐隐觉得有些头大。

　　“但是，无论是庄主还是二爷，都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吧……”嘉儿小声说道。

　　“不，风老爷子当年四个儿子，都曾经修行过这套剑法，除了他二人外，还有风灵久和风灵空。”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这两个名字其他人不是没听过，皆知是风老爷子的另外两个儿子，但因患了重病，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这之后不就，风老爷子便宣布退出江湖，不再过问御剑庄中任何事务。

　　嘉儿低头看着别处，尽量不让别人瞧出她的异样来。

　　“哼，对外，自然是这么说，可是人做事，怎么会不留下些痕迹。我虽没有什么证据，但是对这个说法，大抵上还是确信的。当初我们所有人都一起练剑，一同吃住，为什么偏偏就他们二人害上了这般绝症，还先后死去？害病一事，当时处理得就讳莫如深，草草收场之后，便再三告诫不许再提。后来，风灵钰、风灵冲二人争夺庄主之位，斗得难解难分。风灵钰坐上庄主之位后，风灵冲便行走江湖，两个人的名声蒸蒸日上，如日中天，于是乎，无论是风家还是武林之中，对风灵久、风灵空这两个名字，渐渐地也便没了印象，除了在家谱上之外，这两个人几乎消失于所有人的记忆中。”风一荣说得嗓子有些干了，拿起面前的茶碗一饮而尽，声音依然低沉，似乎提不上一丝的气力，“可我与他们同门学剑，有几年的时间几乎朝夕相处，我又怎么会忘呢？这事处理得这么仓促，定然是有蹊跷，他们本家，在试图隐瞒着什么，那时候的我，一直这么认为。”

　　除了嘉儿之外的每个人都屏息凝神，仔细听风一荣继续说下去。

　　“当然，我二十出头的年纪，没有能力，也没有理由追着这个事情纠缠下去。我虽然好奇，但是风家历来家规森严，说一不二，继续深究的话，对我没有一丁点好处。相信跟我同期的其他人，也这么认为，大家纵然怀疑，也都心照不宣，后来便不怎么有人提了。只不过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还会传入耳中，跟暴病而亡比起来，这种说法显然更符合我们所认识的风灵久和风灵空。

　　那风灵空是个武痴，天分极高，老爷子也最喜欢他，当年我们公认，他的能力是高于风灵冲的，他追求武艺的精深，试图染指风家最为高深的那本剑谱，被风灵久撞破，二人大打出手，风灵久死于其手。老爷子怒不可遏，将他毙于掌下。然而家丑不可外扬，对外只能用害上了病这种肤浅的理由随便搪塞了过去。”

　　“我确实听说过，当年风灵空年轻时，试图出庄行走江湖，被御剑庄的门房拦下，他一人击杀数人，毫不费力，后来便被老爷子软禁了起来，禁止与旁人接触。”风无敬所有所思地说道，仿佛在想一个极为久远，已经记不太真切的往事。

　　“这件事确实是真的，当时为了聊以惩戒，严肃家规，闹得非常大，几乎人尽皆知。从这件事上来看，我所听到的那个传闻，似乎更容易让人信服一点。”风一荣道。

　　众人面面相觑，便无法否认这点。

　　“神风岛上一直以来都有猜测，说其实风灵空并没有死，老爷子惜才，不忍心杀了他，找了处僻静地方隐居，亲自看守着他。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忘了这件事了。如今想来，老爷子被杀，精湛决重现人间，风灵钰在宗主集会上的遮掩与回避，似乎这一切都串起来了……”风一荣缓缓地抬起了头，仿佛已经将心中的困惑梳理了大半。

　　“你就笃定是那风灵空吗？”莫万通开口问道。

　　“我当然不笃定。但是我认得那套剑法，也知道只有谁才会。如果不是这应该已经死掉的风灵空的话，那便只有风灵钰或者风灵冲了。这三个人里，你觉得哪个更有可能？”

　　风一荣的反问让所有人都无法回答，似乎这三个答案，都不太像是真的，可眼下，又确实找不到其他的可能。

　　“既然这剑法原本就没有几个人会，那特地使出来，不是等于暴露自己身份了么？”洛重阳喃喃道。

　　“这显然是故意的。”风无敬道，“他就是想让我们知道他是谁。”

　　“如果下手的是风灵钰或者风灵冲的话，要将那些人全部屠杀干净，确实也并非难事，而且就算不用这精湛决剑法，也有的是手段……”司徒非道。

　　“所以，他是在借殊儿，和我几十条兄弟的命来跟我带话，他风灵空，没有死！”风一荣一字一句地说道。 刀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