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杜宜琬终于见到了父亲杜荀。才两个多月不见,杜荀人就瘦了一圈,想来这段时间为了宁州的事情操了不少心。
杜宜琬看着就有点心疼自家阿耶。
杜荀见到杜宜琬时倒是十分高兴,女儿看着似乎长高了些,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笑起来的时候又软又甜,瞬间就把衙门里的那些烦心事抛到了脑后。
等女儿行了礼,杜荀就把人抱了起来,笑问道:“阿俪睡饱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杜宜琬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阿耶不要担心,阿娘刚才还叫了大夫来给我把脉,真的没事啦,我明天就能和大兄阿兄他们一起晨练。”
杜荀闻言看向朱氏,朱氏颔首道:“大夫说无碍了,好生养几天就行。”
“听到没,大夫也说你要养几天,你就老老实实地在院子里休养,晨练的事情不着急。”杜荀听了朱氏的话后也放了心,不过他到底娇|宠|女儿,不想让女儿和儿子一样辛苦。
杜宜琬倒没反驳,她身子骨的确比常人弱,虽然晨练对她强健体质有好处,但欲速不达的道理她是懂得。
于是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又道:“阿耶放我下来吧,要用午膳了,我特意吩咐阿圆做了几道你没吃过的菜式,你快尝尝。”
杜荀点了点杜宜琬的鼻子,笑道:“小馋猫,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随后放下杜宜琬,入了座。
等杜荀和朱氏入座后,一干小辈才坐到自己的位置。
确如杜宜琬所说,这餐饭阿圆费了不少心思,加之杜荀很久没吃到这般合胃口的菜肴,饭都比平时多用了一碗。
等到众人用完了膳,杜宜琬率先道:“阿耶,你瘦了好多,是不是有很多公务要忙?”
“哟,咱家阿俪也会关心阿耶啦。”杜荀听了杜宜琬的话,笑得牙不见眼的。
杜宜琬扶额,阿耶,你能正经点吗?你难道没听出我的弦外之意?
“阿耶,你这般忙碌,难道是因为长史不能分忧解劳?”杜宜琬只好把话说明白点。
杜荀哪里不明白自家闺女的意思,余伟志前段时间吃了暗亏,这些日子就颇有些出工不出力的苗头,所以他才这般忙乱。
不过阿彦在到达宁州的当天已经把余伟志的把柄交给了他,现在余伟志就是有千般能耐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女儿现在提起这个话题,无非就是想让他早些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只不过一看见杜宜琬一本正经充作小大人的样子,他心里就又是骄傲又是心酸。女儿这般早慧,他自然与有荣焉。但一想到别人家这么大的小娘子还任事不知地和父母兄长撒娇,他的女儿却已经开始学习为家族前程谋划,这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
所以,他就忍不住想逗逗自家闺女,故意装傻充愣。
不过阿俪既然都已经把话挑明了,他也只好道:“你放心吧,我下午就去找余长史说说话。”
杜宜琬顿时勾起了唇角。
杜云彦和杜云章在一旁看着都有点心疼和担心,他们的这个小妹妹打小身体就弱,如今还这般多思多虑,岂不闻慧极必伤,总是这样操心可不是长寿之相。
“叔父,我和阿章阿俪都是初到抚宁城,这几日想去城中转转,不知您可否应许?”杜云彦忽然说道。
杜荀一下子就明白杜云彦其实是想带阿俪出去走走,哪里会不答应,“也好,这段时间风调雨顺,灾民们大都回到家中趁着夏末赶种粟米,街面上还算太平。不过你们若要出去,还是要带齐侍卫,以防万一。”
粟米夏初播种,秋末就能收获。现下虽然已是七月,但等到秋日时,好歹也能有些收成。有了这点粮食,就能撑到明年小麦成熟,不至于全靠救济而活。
杜荀着力推行此道,让灾民自力更生,亦能为大魏节省下不少粮食。
杜宜琬不懂这里面的道道,但是听说能和兄长们出去逛,还是十分开心。
正好,她还能趁此机会去探探俞季海推荐的幕僚的底,只盼那人可千万别是个故作骄狂之徒,要让他阿耶也学刘皇叔三顾茅庐。别说他阿耶没那个闲心,就是有也没那个闲工夫。
杜云彦和杜云章见杜宜琬面露欣喜,心中都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哪里想到这个小丫头片子已经开始打幕僚的主意了。
午休过后,杜荀去了前衙找余伟志的麻烦,杜宜琬换了一身方便的胡装坐着马车就跟着两位兄长出去了。
杜荀不放心三个孩子,特意叫了阿远跟着。一出刺史府,阿远就催马来到杜云彦身边,低声道:“大郎想去何处?是找个酒楼坐坐还是去坊市转转?”
阿远早先跟着杜荀把抚宁城走了个遍,这地界上哪里有什么,心里和明镜一样。
杜云彦的本意是带着杜宜琬出来玩,自然要问正主的意见,他轻轻敲了敲马车壁,问道:“阿俪想去哪里转转?”
杜宜琬老早就从朱氏那里打听清楚了那名幕僚的情况,那人姓肖名汉毅,现今四十有五。
当年他从贺州回到宁州老家落脚,倒也没改名换姓,只是把老家中的薄田卖了,来到抚宁城开了个笔墨铺子,平日里也做些代写书信的活,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后来娶了一个落魄读书人家的女儿为妻,只是没几年妻子就病故了,膝下仅留了一个女儿,如今应当十五岁了。
以肖汉毅当时的境况,他就算有钱在手也必定低调,是以他的铺子定然不算大,那么就不会在东市那等豪商汇聚之地,只有西市才合适。
于是杜云彦一问,杜宜琬就扬声道:“大兄,咱们去西市吧。”
杜云章就在杜云彦身边,杜宜琬的声音刚传出来,他就怔了怔,随后看向杜云彦,道:“大兄,阿俪该不会是想去找...”
话未说完,就看到杜云彦一脸苦笑,杜云章也只好叹口气,他们这个妹妹还真是操心的命,也罢,赶快了结了这几桩事,省得阿俪牵肠挂肚。
阿远不大明白怎么两位小郎君这个表情,不过他倒是听到了杜宜琬的话,见两个小郎君似是没有异议,就吩咐下去往西市走。
杜宜琬偷偷撩了帘子朝外看,只见作为一州治所所在的抚宁城,虽然比不得帝都洛京的繁华大气,但这一条条街道修得倒是不必洛京城差。想来是因其地处北上安北都护府的必经之路,商贾们南来北往之故。
不过毕竟刚经历了一场大灾,宁州官场前段日子又变故迭出,抚宁城看起来也跟着萧瑟了不少。街面上行人不算多,马车更是寥寥。
“远叔,抚宁城一直都是这般萧条吗?”杜宜琬冲着阿远轻声问道。
阿远忙解释道:“据刺史府的小吏说,抚宁城以往十分热闹,北边贩皮货的,南边卖绸缎的,还有东边卖海货的,都会到抚宁城来做生意。不过是因为这场大旱,所以才清淡了下来。三娘你别担心,如今郎君坐稳了刺史府,天也渐渐好转,这抚宁城要不了多久就又会繁闹起来。”
这话她信,抚宁城是交通要地,断没有荒芜下去的道理。
因路上人少,杜家的马车没一会就到了西市。
与洛京城人声鼎沸的西市不同,现下的抚宁城西市真的只能拿冷清来形容。
坊市两旁的商铺,十间有九间是关着的,就算是开门营业的铺子,亦是门可罗雀。
杜宜琬透过车帘看到这样的情形,心里一沉,看来就算是一州治所,这场旱灾亦是影响巨大。也不知道肖汉毅一家能不能撑过来。
杜云彦和杜云章看见了这个情形,脸色也不是很好。早知道就该早些派人过来,先寻到肖汉毅再说其他。
“远叔,劳你派人去问问,这西市可有一位姓肖的先生,是开笔墨铺子的。”杜云彦向身旁的阿远说道。
阿远这个时候也明白过来,这几位小主人就是冲着这姓肖的过来的,这人只怕十分要紧。当下也不敢马虎,喊了几个侍卫和仆从去问。
好在肖汉毅在西市这边铺子开了十多年,随便寻人一问就能知道地方,只是不知道人还在不在,有好几天没见着肖先生了。
杜家兄妹听了这话,立刻赶到了那人说的铺子。
铺子所在地段不算好,但胜在闹中取静,只是那铺子却是大门紧闭,铁将军把门。
侍卫上前看了看,就道:“锁头上落了一层灰,看来人走了有好几天了。”
杜宜琬闻言神情沮丧,宁州也不算小,这要去哪里找人呀?再说了,走了好几天,人在不在宁州还两说呢。
杜云彦想了想,又吩咐道:“你们去附近问问,看有没有人知道肖先生的下落。”
仆从们应声而去。
三人焦灼地等了一刻钟,仆从们三三两两地回来,但看着那神情,就不像是问出了下落。
“大郎,似乎是城中富户看上了肖先生的女儿,想借旱灾行强抢之事,肖先生听到风声就带着闺女跑到乡下躲灾去了。”远叔挨个问了仆从,回来向杜云彦禀告道。
“可知去了哪里?”杜云彦问道。
阿远摇了摇头。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忽然有个侍卫道:“方才那个商铺掌柜似乎说过,肖先生和他对门药房的老大夫关系不错。那位老大夫会不会知道肖先生的下落?”#####在微博弄了一个转发抽奖,又兴趣的亲们去看看,微博名_沧浪临风_ 重生之锦绣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