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韦修晴等人离开后,王箬十分坦荡地对端仪县主道:“不知可否请县主暂时回避,我有些话想与阿俪私下说。”
这话委实有些失礼,但端仪县主联想到王家自从那日平乐原出事后,就一直以蛰伤不愈为理由不让王箬出门,料定此中有些说头,便点点头道:“那边的荷花开得挺好,我去寻寻阿佑。”
王箬屈膝行礼,“多谢县主。”
正在此时,王箬身侧一名侍女轻轻扯了扯王箬的衣袖。
动作虽然细微,端仪县主和杜宜琬却都看在眼里。
“阿竹,你这个侍女看着眼生。”杜宜琬是知道王箬身边有锦瑟瑶琴两个一等侍女,俱是心腹,常常随侍王箬出入,如今身边这个杜宜琬从未见过,想必是王家安在王箬身边的眼线。
王箬淡淡道:“祖母说锦瑟瑶琴不尽心,累我在平乐原受伤,贬了二等,特派了院子里的玉珠姐姐过来照顾我。”
端仪县主经历了一遭杀身之祸,宋郡君也同她说了不少大家族里的阴损龌蹉之事,当下就明白王箬口中所谓的照顾,实则是监视罢了。
“原来如此,我说瞧着这般机灵讨喜,原来是王夫人院子里侍候的”端仪县主微微笑道,“听闻王夫人好茶,院中婢子皆有一手好茶艺,不知今日我可有这口福?”
王箬心领神会,看着玉珠没说话。
玉珠暗道自己方才莽撞,着急之下露了痕迹,见端仪县主看向自己,只好硬着头皮道:“县主恕罪,奴婢粗手笨脚,并不会煮茶。”
说完,又看了一眼王箬道:“七娘子是知道奴婢的,还请替奴婢解释几句。”
杜宜琬见一个婢子都敢当着外人的面威胁警告王箬,心中恼怒,当下就冷声道:“好个没规矩的丫头,主人还没吩咐,由得你来推三阻四。王夫人当真好脾性,这样的婢女,若是在我们杜家,只怕膝盖都要跪肿。”
端仪县主亦悠悠问向身后的一名嬷嬷,“静嬷嬷,这样不守规矩的下人,咱们梁家是怎么处置的?”
静嬷嬷眼皮都不掀一下,淡声道:“嘴|巴不规矩,就挨上几十竹板,过后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若是还管不住自己,那这辈子也就不用说话了。”
端仪县主颔首,对着王箬道:“你脸皮薄,王夫人又是好性子,我今日就越俎代庖一会,你这个婢女今日便跟着我,让静嬷嬷好生调|教。”
玉珠大惊失色,还欲开口,静嬷嬷便一个耳刮子扇过去,直接将人掌掴在地。
端仪轻哼道:“静嬷嬷可是跟着我祖母从宫里出来的,你能得了她的指教,是你的福分。”
玉珠晓得惹不起端仪县主,又瞪着眼睛去看王箬。
王箬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笑着对端仪县主道:“那就多谢县主了。”
玉珠没想到这几日听话好拿捏的七娘子会突然发难,难道她就不怕回去之后被家主与夫人惩治吗?
只是不等她再做反应,端仪县主身后的健妇已经把人给扯到一边,口中还低声道:“我劝你识时务些,我家县主是好脾气,静嬷嬷手下可没准,到时就算是把你弄死了,王家还能上门来替你一个婢女寻公道不成?”
玉珠这才被吓住,老老实实跟着仆妇离开。
见人走远,王箬向端仪县主真诚屈膝道谢,“多谢县主,今日多有麻烦。”
“你我也算相识多年,谈何麻烦。”端仪县主摆摆手,顿了一下,又道:“若有为难之处,阿俪力有未逮,阿竹可以来寻我。”
说完不等王箬多言,便领着一众侍女们离开。
王箬若有所思,转而对杜宜琬道:“近日端仪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我总觉得她与往常有些不同。”
杜宜琬微微挑眉,显然惊讶于王箬的敏锐。
王箬见状淡笑道:“看你的样子,果然是有事。”
杜宜琬点头,“不便多说。”
王箬并无寻根问底之意,“不便说就不用说,我只是感慨,往日端仪最是天真懵懂,如今也能看出我身处不易,还能使出御下的手段,看来她遇着的事也不小。”
“永泰大长公主与安然县侯会解决好的。”杜宜琬轻声道。
王箬闻言看了端仪县主的背影一眼,微叹道:“真叫人羡慕。”
王家的亲长都想着法子拿她换利益,那里及得梁家待端仪一丝一毫。
杜宜琬不愿见王箬感伤自身,便扯着王箬往近水之处走了几步,屏退侍女后,低声道:“那楚家郎君就在半日闲山庄,一会开宴,咱们想法子离席,他们会在芝兰院等着。”
王箬眉头微蹙,“宴会时间不定,你要如何通知他们?”
杜宜琬便看了一眼墨薇。
几次通信王箬已经晓得墨薇功夫了得,便不再迟疑,点头道:“一会我紧跟着你。”
杜宜琬想起此次来赴宴的,王家除了王箬还有旁的三名小娘子,除了王六娘看着稍稍眼熟外,其余都是生面孔,便问道:“跟你来的除了王六娘,那两个是谁?”
王箬冷笑,“一个是我祖母家的远方侄孙女,一个是我二伯母的侄女,皆是攀龙附凤之辈,长辈怕六姐和玉珠看不住我,叫了她们来帮忙。”
“可要我想办法将人调开?”杜宜琬想起那两个小娘子的目光,就觉得两人不是善茬。
“无妨,”王箬淡笑道,“六姐会帮我绊住她们。”
“你六姐?”杜宜琬有些吃惊。
“你也以为我六姐生性懦弱容易受人摆布对不对?”王箬笑眯眯道。
杜宜琬点头后就反应过来,“你六姐是扮猪吃老虎?”
“是,”王箬解释道,“我七叔母善妒,不是个能容人的,她在嫡母手下讨生活自然就要把自己变成嫡母最喜欢的样子。”
“不瞒你,大父要将我换陪门财的消息亦是六姐告诉我的。”王箬继续语出惊人。
“那她为何帮你?”杜宜琬不解。
王箬就轻叹道:“六姐说她羡慕我的勇气,想看看我这样的小娘子是会折在家族的手里,还是能闯出一条活路。此外,她还说,多谢我给她让了一条路。”
杜宜琬默然,片刻后轻声道:“吴王府不是好路。”
王箬苦笑,“她知道,只是除了吴王府,别的路更不好走,在吴王府许还能搏一搏。” 重生之锦绣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