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冯倩的发问,许宗良没有作答。
也确实不好回答,总不能说“我怀疑你爹已经有段时间,恭喜,终于连你也开始怀疑他了。”
“当下需要优先着手的,是关于成西或者说是成锡庚的态度,毕竟事情涉及成家脸面,不过有成静宇的事情在前,我想成锡庚很可能也是赞同的。”许宗良坦白承认:“于我的立场来讲,节喜雅同学的事情,我会管到底,对于在D国,成静宇针对佳佳那件事,我也不会放过幕后凶手,哪怕他是成景荣,成家第二代中的佼佼者。”
虽然是在同冯倩表明立场,但许宗良清楚知道,冯倩并不是十分明白成景荣在成家的意义,作为目前成家的中生力量,成景荣在成家,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我现在没办法同成锡庚联络,他并没有打电话过来。”冯倩语气冰冷,不自觉地进入防备状态,她已经太久没有同成锡庚联系,两个月来,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今晚,他和佳佳私下有个约会。”许宗良手指在鼻端摩挲着,“是当地一个知名老店,类似我们这里的私厨,铺面不太大,走复古风格,没有WiFi,平时想去的人,要提前预约而且排单很长。”
冯倩冷哼,没有接茬。
“鉴于他的电话可能会被监听,用佳佳的手机明显也不是一个很好的抉择,所以,他很可能会使用店家的座机。”许宗良并不再过多解释,而是将一张名片从桌面推递给冯倩。
与此同时,他双目前视,并不看冯倩,而是看向胡曼吧台上放置的座机电话,“从个人角度来讲,我并不是很赞成你主动拨打这个号码。”
只是他虽说话声调毫无起伏,但从脖颈蔓延至耳根的可疑红色,却将他出卖个干净。
可惜的是,冯倩以为是他情绪激动之下的正常反应,并没有多想,“为了节喜雅,我愿意去试一下,现在打过去吗?”她接过名片,按动座机电话的键盘,“真没想到,胡曼还有这种古董,现在用座机的人,可是很少了。”
“作为个人工作室,留一个固定电话,是很有必要的,虽然目前她工作室里连经纪人带旗下模特,只有她一个人。”许宗良解释道:“她曾在年前,进许氏控股的一个影视公司去面试,佳佳借机暗示,让她安装的,虽是有目的劝导,但也确实是必须,所以我就没跟你讲。”
“你们那个时候,就想到了这种联络方法?”冯倩觉得难以置信,“这也太……”
“没什么好吃惊的,我们在D国时,就已经被人监视,本就应该推算到后续,现在所做,明显已经落后对方布局,哦,对了,顺便说一句,你手机也被监控过,只是成西帮你拿掉了监听,就在你去他家的那次。”
“至于昨天晚上我们去‘鸮’的拜访,也有利用他们的反追踪装置来检查下,彼此之间,还有没有被人监听。”许宗良索性把昨天“会客厅”一行的主要目的,也坦白出来。
冯倩已经不想去争辩什么,任命般按下拨号键,“等下如过是D国人接电话,你替我来说,我不会D语。”她没好气地嘱咐一句。
话筒内,盲音刚响起一声,就被人快速接起。只是另一端,唯有一片沉默。
“喂?”冯倩尝试着发声,“请问,是那个……喂,这是什么店名啊。”她扭头问向许宗良。
“倩倩?”成锡庚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带着难以克制的喜悦。
“……”不知怎么,说不出的情绪突然将冯倩包围,一时间,所有委屈涌上心头亦哽在咽喉,让她说不出话来。
“倩倩?是你吗?”成锡庚有些焦急起来,“我在这里被监视的比较紧,有些事情,还是要长话短说,你听着……”
不知是时间的紧迫,还是冯倩态度的迟疑让成锡庚感到不安,他匆匆将话题导向现下的种种安排之上。
看着冯倩单手捧着话筒,怅然若失的神情,许宗良没有说话,转身走出门去,将空间留给久未问候的情侣。
“大中午的,太阳还真是刺眼啊。”站在筒子楼向阳一面的许宗良,望着天空,慨叹道。
周二怎么说,都算不上是一周营业的高峰期,而下午2点这尴尬时段,对于洗浴休闲场所来说,营业状态,更是可以用闲置来形容。
在滨城山麓以东,城郊相间处,是滨城著名的温泉所在,大大小小的泉眼,被巧加利用,于山脚下形成一个占地足有30公顷,集休闲度假与商务会馆与一体的温泉小镇。
由于夜晚才是这里的重头戏,即便是承诺中餐免费,除去周末,一天都泡在里面的人,也依旧是少数,更何况,由于是绕山而建,泉眼众多,也同样很少有人只在一个池子里停留。
而今天,弥漫着氤氲之气的草本泉中,赤裸上身的中年男子,已经泡在里面足足一个小时,是以当他听到木制踏板上,响起拖鞋走在上面发出的黏答答声音时,他欣喜地拿起毛巾,努力擦拭着眼镜。
“来得挺早啊。”一瓶冰镇矿泉水放在他旁边的池壁上,与他的视线持平。
“有什么事找我?”泡在池中的人伸手拿起冰镇矿泉水,在手中摩挲几下,旋即拧开瓶子,喝了一口抱怨道:“你再不来,我都要晕在这儿了。”
“这地方,又没有监控,随便起来转转都不会?”微胖中年人嗤笑,转而严肃地压低声音,“他们可能起疑了。沈丽茹现在被安排在骨伤医院,没有机会做事。”
说这话的,正是让成锡庚和许宗良都觉得比较棘手的成景荣;而泡在水里的那个,则是让冯倩无论如何也不想相信的人——冯鸣山。
“最近有人在查你,你公司债权抵押的事情,对方应该已经知道了。”成景荣压低声音,坐在池子边缘,泡着脚,同时打量四周,“你女儿也很可能已经知道有遗嘱。”
“是谁告诉她的?肖家人回来了!?”冯鸣山的声音因紧绷而尖锐。
“是许家那小子在四下打听,呵呵,我倒是等着他打听出来‘那件事情’,等你被问到,该怎么说,不用我再嘱咐吧。”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成锡庚取代得了。”冯鸣山咬着牙说道,“只要不是他,肖若云的那份遗嘱就无法生效,钱就还是由我掌控,到时只要……”
温泉边,树枝突然的晃动,让他将后面的话迅速吞了下去,不远处,一只雀鸟飞向天际。 成少偏偏只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