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锡庚没有听清成西的辩解,不过他觉得没有再询问的必要,转身离开。
成西只是平静地跟着他走到门口,没再远送。
他在靠窗的桌子旁坐下,点上蜡烛,继续翻着看到一半的经文,只是从他两鬓延伸至下颚的疤痕里透出的赤红,能让人知道,他的心情似乎并不如他表现出的那么平静。
可是,即便如此明显,在他黑色长发掩映下,也依旧是伪装得臻至完美。
辞别了成西后,成锡庚没有直接赶回住处,而是赶往鼓月湾对面山谷的新居。他盯着摆在二楼阳台上正对着自己小木屋的那台望远镜,愣愣地出神。
在望远镜下面,多了一个锡制的箱子,他把它拖进室内,箱子是用密码锁锁住。
试了几次之后,他无奈地将初遇成西那天的日期输了进去,“咔哒”一声,箱身弹开。
里面是台不知名的机器,上面用A4纸张打印着使用说明,操作详尽,同时也被很体贴的用透明文件夹装好。
是一台用于检测车内是否被暗装GPS的工具。
“多事。”成锡庚摇头,但还是有些好奇的拿着,走到新居车库那里,无谓地摆弄。
“滴滴”,两声提示音,让他蓦然紧张起来,他左右挥动着仪器,“滴滴滴”声音在车尾部鸣叫得更加急切。
他打开后备箱,在里面翻找着,待他把车内的杂物搬出,才在后备箱的拐角处,发现一个不显眼的黑色小盒子,数根电线从中延伸,顺着车身,被巧妙地连接进线路集中处,完全可以利用到车子的自身电源供电。
“我去把车子送去洗车行清洗一下,等下让成北开着载你们回去。”
成锡庚脑海中浮现出冯鸣山说这句话时的“憨厚”笑容。
难道是他?是他有意的?还是在洗车行被人无意中做了手脚?
成锡庚将杂物原样摆回,然后重重地扣上后备箱的盖子,没有拆除匣子,甚至没有碰触。
他木然站在新居空旷的客厅里,良久,才如无事人一般,驱车回到小木屋。
等待他的,是室内一片黯淡的昏黄。
冯倩正蜷缩在角落的沙发上,而成北,则守在灶台前在加热牛奶。
“这是怎么了?”成锡庚打开客厅的灯,冯倩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
“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他从洗漱台拿来用冷水透过的毛巾,轻敷在冯倩双眼上。
“我昨天应该听你的话,直接报警的。”冯倩接过毛巾,声音依旧哽咽的说着。
“事已至此,过分悲伤也是于事无补,不如同我说说,你觉得可能成为线索的地方,我们一起参详下。”成锡庚搂过冯倩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待冯倩乖巧地贴着他的胸膛,成锡庚柔声劝道:“都快哭成小花猫了,这样明天可没法出门,也就没办法对案情有所帮助啊,你说是不是?”
他压下了对冯鸣山的重重疑虑,仔细听着冯倩的述说。
“我怀疑这事情的说不定同冯天星有关系,我记得前一天晚上,胡曼有和我提起一句,说是节喜雅要和我说关于冯天星的事情,可是……”冯倩有些迟疑,“冯天星没有理由知道我那天会去学校啊。”
她这句话,又让在冯家那天的冲突,重现二人眼前,“那家伙当时想装强磁型定位的时候,我就觉得有诈,不过我们并没有开走父亲送的车。”冯倩皱紧眉头。
“但即便我和她有所争执,又怎么可能和节喜雅有关?而且还是达到要去杀人的那种地步?”她瑟缩了一下,转而声音中又重新充满倔强,“不论是谁,我都会把凶手找出来。”她坚定地说到。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凶手找出来。”许宗良对着电话那端,凛然说出自己的誓言。
向节怀中传达他女儿的死讯,他面对的压力诚然是巨大的,但也无法比拟他此刻的恨意与懊恼。
节怀中明天一早会直接去警局,而现在许宗良已经拿到昨天学校所有出入口的监控录像——是交给警局后的备份。
他揉了揉酸胀的双眼,继续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铃铃铃。”刺耳的电话铃声,让他从已是一片漆黑的室内惊醒,屋里唯一的光源,便是他此刻面对的电脑屏。
“哥,今天是周末,你怎么没过我这里来,公司你真的就这样甩手了?”他接起电话,陶佳熟悉的话语从电话那端传出。
“哦,没什么,考试周,出卷子忘记了时间。”许宗良下意识地应付着,不知为何,他并不想让陶佳知道这件事。
“你现在在哪里?”陶佳似乎相信了他的话,随口闲聊起来。
“当然是在家呢,这下了一天的雨,我还能在哪儿?”许宗良按下监控视频的暂停键,起身,打开房间的灯。
“开门吧,我在你家门外。”陶佳轻笑,“刚才在楼下,看你房间还是黑漆漆的。”
“……”许宗良皱着眉,打量着桌子上烟缸里摆满的烟头,和屋子里污浊的空气,无奈的低头轻声咒骂一句,硬着头皮打开房门。
“咳咳,你这是要把屋子点了。”陶佳拎着一个大号的购物袋走进门来,随手把袋子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回身打量着与自己房间一模一样的格局,敞开门窗的书房里,往日整洁的桌面上,凌乱摆着纸张,一堆烟头,和半杯装在透明玻璃杯里的黑咖。
风雨从窗子进入,打湿了桌面,带起的烟灰吹进键盘的缝隙。
“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许宗良故作轻松的问道,仿佛一切都与往日无异。
“出什么事了?”陶佳径直走到台式电脑前,扫视了一眼屏幕,“我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想着最近我们生意还算平稳,琢磨来琢磨去,估计也就是你这边出事了。”
她坐了下来,重新按下暂停键,视频继续播放,正是节喜雅冲出校门的那一刻。
“这小丫头怎么了?”她回身看向许宗良,“虽然拒绝她的纠缠,但不可能是完全讨厌吧,否则你会做的更决绝的。“
似乎看透了她的双生子一般,她拿起他没喝完,已经冰冷的黑咖晃了晃,“我记得,你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喝这种东西。”
“她死了,尸体是今早被发现的。”许宗良声音略带哽咽,似乎在这一刻,他才终于承认了这个事实,“我怀疑,是冯倩所为。”
他声音中透出的冷意,宛如一柄出鞘利剑,需见血方休。 成少偏偏只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