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许家的前辈们,应该会开心的。”面上带着真挚的回复,却还是让人无法忽视语气中的轻描淡写。
样式简朴的手机,递到陶佳面前,“里面是张无名黑卡,你若不想打,就我来。”对方看上去并没有强迫她做事的意思。
“不过,即便是我打这个电话,明天你若是还在D国,他们也只会怀疑是你做的。”
不强迫,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给对方选择的机会。
放下电话,陶佳不悦之色不见缓解:“既然事情已经被认定是我做的,那明天去特鲁克医疗器械公司的时候,还要烦劳成总引荐了。”
被人记恨这件事情,自然多一个人扛比较好,陶佳心下忿然。
“等成东回来,让他送你去机场,这个时间段,头等舱通常还有位置。”成锡庚放下手机,抬头审视着陶佳,目光里隐隐泛起一丝担忧。
来人手腕上的纹身,以及在未来,她所牵扯的内容,打乱了自己所有的布局。
陶佳微眯双眼,冷声道:“你想送我回去?这就是成总合作的诚意?”
陶佳语气中的强硬,透露出她对成锡庚做法的不满。
“是关心你的安危。”成锡庚纠正她的用词,“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有些人被逼急了,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我也并不是每次都能够如此幸运。”
说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
男人落寞的神情,让陶佳准备出口的怒斥被浓郁的伤感冲散。
她想出口安慰,但又觉得两个人刚见面不久,说多了,未免有些交浅言深。于是,也只能是静听对方继续说下去。
“你现在回去,这件事,便是他们去查,一时半刻,也只会怀疑是我做的。”成锡庚苦笑着,眼神终于不避讳的落在陶佳右腕,那株火红的曼珠沙华图案上,“而且现在这种做法,不正是陶小姐想要的合作吗?这份来自许氏企业的帮助,成某人心领了。”
“……”被他戳破了此行用意的陶佳,一时不知如何去反驳。
“叮!”的一声轻响,打破了话音落处,悲伤的宁静。
“月饼烤好了,在隔壁厨房,请您稍等。”成锡庚转动轮椅,想要去取。
“你坐着,我来。”陶佳借机麻利起身,不一会,便端进一盘还冒着热气的月饼。
“哈,我运气不错,不是五仁的。”她拿起烤制到金黄的月饼,轻咬一口,试图打破刚才室内沉闷的气氛,和应对不及的尴尬处境。
“是啊,有清茶佐饼,有美人相伴,成某这个中秋,过得别有滋味。”成锡庚继续喝着茶,微笑应和。
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已消失不见。
即便之后成东和成南神情严肃的走进来,成锡庚和陶佳都没再聊关于合作的任何事情,而是天南海北的聊着,从音乐鉴赏聊到古董收藏,从世界格局聊到名山大川,笑声阵阵,仿佛认识多年的朋友。
“和您交谈,真是愉快,您回滨城的时候,我给您接风洗尘。”陶佳站起身,伸出手道别。
“成某的荣幸,合作愉快。”
握手道别时,男人微凉的指尖,令陶佳印象深刻,果然,是身体虚弱的人,她再次慨叹。
看着自成东载着陶佳去往机场后,总裁喝掉的第二杯苏格拉威士忌,成南不知道该怎么劝阻。
凌晨,港口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全部讲述一遍,这么大事故,自己主子却像早已知晓一般,不见开心喜悦,只是大口喝着酒。
“你也累了,去休息吧。”这是自成南回来,成锡庚跟他说的唯一一句话。
看着成锡庚跌跌撞撞起身,拿着酒瓶与酒杯,半倚着楼梯,摇摇晃晃上楼去的身影,成南即便不放心,也没敢上前劝阻。
与成东一直协助成锡庚在商业上的工作不同,成南则一直负责着成锡庚的起居,相对而言,对待自己这位主子,他显得比较拘谨。
直到成东从机场回返,听到成南讲述着之后发生的事情,才猛的冲上楼去,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
可他只听到一阵干呕的声音,和哗哗的冲水声。
成东没再犹豫,推开房门,冲进了成锡庚的卧室。
眼见得杯子碎裂地上,自家总裁,正站在洗漱台前,目光直直的看着镜子。
镜中人面色惨白,以带着血迹的拳头为中心,碎裂镜子上,重新变得冷静的脸,被镜中的裂痕切割得一片凌乱。
“还真是止住手抖的好方法呢。”成锡庚冷冷地解释,此时的神色,哪还有什么刚才和陶佳交谈时,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儒雅风度。
“总裁,您,您的手。”成东结结巴巴的说,他跟着成锡庚的事件虽然不是四兄弟中最早的,但因为为人机敏活泼,是成锡庚商战中的最佳助手,反倒是和他相处最久的,彼此间没有成南那么拘束。
更因为他知道,自家总裁在训斥他的时候,也不过是指出他的缺点,从不因个人私事迁怒于人。
果不出他所料,成锡庚虽然态度还是冰冷,但情绪似乎已经调节过来,“没你什么事,去睡吧,再过4、5小时,应该有人找你来预约见我的事情,答应她。”
接着,仿佛伤的不是自己一般,直接把双手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重新坐回办公桌旁,示意成东可以离开。
成东咬着牙,扭头冲下楼下去,不一会儿,拿着托盘重新推开了成锡庚的房门。
成锡庚正在办公桌旁描绘着什么,见成东进来,也没避讳,“多事,都说让你抓紧时间休息,明天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不包扎好,我睡不着。”成东赌气般走到书桌旁,把盛着双氧水和纱布的托盘放在桌面,自己也坐在桌案上,伸出一只手来,等着成锡庚把受伤的右手递过来。
桌面上,黑色软皮的Moleskine经典纯白本子上,被细心勾画出一朵彼岸花,末了,被修长的手指快速掠过,在花叶不相见的枝蔓上,擦出一片阴影。
这是当初他在梦中反复查看的图片,那片阴影是一块天生的胎记。在红火的花朵中,出现了不该存在的一抹青黛。
“成总,成哥。”成东见成锡庚画完之后,依旧盯着本子面带惆怅,不禁出声问道:“怎么想起画图来了。”
虽是嘴上问着,可手上却已经开始动作。
他轻托起成锡庚的手,在灯光下仔细看着上面细碎的伤口,“我先涂双氧水消下毒,您忍一下。”
回答他的是一阵静默,显然,成锡庚还没回过神。 成少偏偏只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