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祭日
顾昭平不甚在意地说道:“以你现在的地位,你还要担心有人能够轻易撼动得了吗?一个藩王又算得了什么?”
李澜清说道:“我希望是庆王被留下。”
顾昭平说道:“那你就祈祷老天能如你所愿吧!洪晟钧最不想见到的应该就是庆王了。”
李澜清说道:“但太后一定很想时常能够见到庆王。”
顾昭平总算是听出点苗头来了,问道:“你什么意思?”
李澜清说道:“你说服太后,让庆王留在京中。”
顾昭平冷哼道:“我这才回到京城,还以为你真的是来迎接我的,原来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李澜清说道:“我们也都这么久不见了,你能不要一见面就和我抬杠行吗?你说得不错,就算皇上一再将皇后禁足冷落,可皇后对他的感情却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而她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更加卖力。我现在表面看着风光,但毕竟他是君,我是臣,没有坚定的依靠,那就是登高必跌重。家父又是绝对不肯背负乱臣贼子的骂名的,所以我现在只能改变策略。”
顾昭平问道:“你想做什么?”
李澜清说道:“我要扶持庆王。”
顾昭平摇头道:“太后不会看着他们兄弟相残的。”
李澜清问道:“那如果我们的皇上不信驾崩了呢?你觉得太后会选谁继承大统?”
顾昭平问道:“你要刺杀洪晟钧?你可想清楚了,现在达旦虎视眈眈,几个属国也都蠢蠢欲动,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问题,你很有可能会变成千古罪人!”
李澜清说道:“所以我说,我要扶持庆王。”
顾昭平问道:“为什么是庆王?在几个藩王中,庆王出了是太后嫡出,并没有其他的出众之处。”
李澜清说道:“他是太后嫡出这一点就足够了。更何况他因顾将军一事对皇上早有不满,这样的人才更能为我们所用。”
顾昭平面色一寒,咬牙道:“我可以帮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李澜清说道:“你说。”
顾昭平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庆王和兴庆一样,都是单纯善良的孩子。我不管你到底要走到哪一步,我不允许你伤害他们。”
李澜清沉默半响,才说道:“我不想骗你,这一点我真的没有办法保证。我只能答应你,我会尽量做到。”
顾昭平撇过脸,看向马车外。
李澜清叹息一声,挪过去将她搂进怀里,贴在她耳边说道:“这么久没见你了,我真的很想你。中秋之后,我们就禀明父母,选个日子让你过门吧!”
顾昭平问道:“暗令已经在你手里了,整个杨家也都被你拖下了水,我过不过门的对你已经没有区别了,又何必把它当回事呢?”
李澜清问道:“你以为我想娶你,只是为了暗令,为了让拖杨家下水?”
顾昭平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马车依然在不紧不慢地前行着,京城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繁华。
顾昭平目光冰寒,眼中带着讥笑。
李澜清目光叹息,欲言又止。
有的时候,看上去像是一句简单的话就能够解释清楚的问题,却又让人难以开口。李澜清脑海中闪过千百句话语,却感觉没有一句是适合对着面前的女人说出口来的。
在沉默中,马车停了下来。李澜清扶着顾昭平下了马车,随着杨景升和冯玮进门。
顾昭平说道:“我先去沐浴更衣。”
冯玮点头道:“也好,我也觉得身上汗涔涔的难受。准备好热水了吗?”
李澜清说道:“热水都已经烧好了,回屋就有人会送过来。”
冯玮笑道:“都说女婿就是半个儿子,我看我们家的女婿比儿子可贴心多了。”
杨景升也笑着点头。
顾昭平往海棠阁走去,李澜清看向杨景升和冯玮。冯玮笑着示意他可以跟过去,李澜清点头道谢,便追着顾昭平走了。顾昭平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跟过来做什么?”
李澜清说道:“既然你总在怀疑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做些肮脏的勾当,我说什么你也不想听,也不相信,那我从今天开始,会尽量在你看得见的地方,让你清清楚楚地知道我在做什么。”
“疯子。”顾昭平加快脚步,对着沁儿说道,“拦住他。”
沁儿还没有来得及答应,李澜清就已经绕过她,随着顾昭平进了海棠阁,然后还顺手将院门关上,将沁儿关在了门外。差点被门撞到鼻子的沁儿呆愣当场,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想起来拍门。
听到拍门声和沁儿的声音,顾昭平无语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澜清无辜地说道:“她太吵闹了,你长途跋涉这么辛苦,就不要让她跟进来烦你了。”
被关在门外的沁儿听到他这几句话,气得直跺脚。
李澜清不是第一次进海棠阁了,顾昭平在内室沐浴的时候,他便坐在琴案旁开始抚琴。
琴声悠悠,如清泉水一般润泽紧绷的心弦,顾昭平坐在浴桶中,不自觉地便想起来第一次在潇湘水榭见到他的时候的模样,那时他也在抚琴。算一算时间,已经是一年了。明天就是亲人同袍,甚至是她自己的祭日……
“明天我陪你去祭奠顾将军!”李澜清突然说道。
顾昭平说道:“我没打算去。”
李澜清皱起了眉头,问道:“为什么不去?”
顾昭平反问道:“我为什么非得要去?”有谁会乐意去祭奠自己吗?
琴声还在继续,良久,李澜清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对皇帝和皇后的恨是来自于顾将军的原因,可我却越来越发现你的恨好像和她没什么关系,反而像是打从心里来的。我感觉我越来越看不明白你了。”
顾昭平躺在热水之中,淡淡地说道:“又有谁能够看得明白谁呢?哪怕是一起长大,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人,都有可能在一转眼的功夫,就能变得让你像是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他。”
琴声戛然而止,李澜清意味不明地说道:“还真是啊!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了解一个人,可突然发现自己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错了方向。”
顾昭平开始听出来他话中的言外之意,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李澜清说道:“你洗了这么久,水都快凉了吧?赶紧出来换了衣裳去用膳吧!别让王爷和王妃等久了。”
“为什么不回答?”顾昭平裹着衣裳出来的时候,头发都还是湿的,不停地往下面滴着水。
李澜清问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这个样子就走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顾昭平上下看了他一圈,说道:“我离开这几个月倒像是发生了不少事情,看你现在这咄咄逼人的样子,是打算动手了吗?还是说你现在抓到了什么人的什么把柄,让你这么有底气?”
李澜清说道:“我的底气从来不会来自于抓住了别人的把柄,或者是找到了什么依靠。我自己就已经是很多人的依靠了,所以我的底气是来自于这些信赖我的人。或许,你觉得现在除了王爷和王妃就没有别的牵挂了,所以你不管做什么都能够坦然而随性。就像你觉得这个京城让你厌烦了,你可以毫无顾忌地就带着二老离开几个月,留下一堆的烂摊子让我来收拾。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一走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你知不知道我的成败关系到多少人的生死?是不是在你的心里,你不关心的人的生死,你从来都不会去在意的?”
顾昭平转身往内室走去,说道:“你去跟他们说,叫他们将晚膳送我屋里来,我不出去了。”
李澜清站起身说道:“顾将军征战沙场十几年,杀人无数,所以心是硬的,血是冷的,死多少人在她的眼里并没有多大的关系。那你呢?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变得和她一般没有了人性,铁石心肠地活完这一生?”
顾昭平僵直着背影。她不知道李澜清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现在并不关心这个。只是,如果真的只是重复前世的一切,那她重新活一次还有什么意义?
李澜清是什么时候走出去的,顾昭平不知道。只是在沁儿提着食盒进门来,奇怪道:“郡主怎么傻站在这里?”才突然惊醒了过来。
身上的披衫已经被头发上滴下来的水湿透了,沁儿开门进来时带进来的一股风吹来,让她突然感觉寒气刺骨。
“李澜清呢?”顾昭平问道。
沁儿嘟着嘴说道:“不知道。”
顾昭平说道:“以前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为什么突然之间转变这么大?”
沁儿说道:“郡主是不是忘了他刚刚才将奴婢关在门外晒了半个时辰的太阳?”
“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顾昭平显然不太相信。
沁儿说道:“奴婢原本以为这个李公子和郡主定亲之后真的就会一心一意地对待郡主。刚开始那段时间天天地叫人送东西过来,那叫一个殷勤,让整个京城的姑娘们都羡慕得不得了。可他真的和郡主定亲之后,反而越加混账了起来,到处沾花惹草。刚刚奴婢被关在门外可听到了姐妹们说了不少他这段时间的事情,那些风流韵事都够说书人说上十天半月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顾昭平说道:“他沾花惹草的本事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沁儿说道:“郡主就是脾气太好。”
顾昭平说道:“他有句话说的没错,我这一次突然就离开了几个月的确是太不负责任了,的确是没有资格责怪他什么。好了,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自己去忙吧!我这里不用人伺候了。”
沁儿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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