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知道一个人在不在乎你,得看他愿不愿意为你放弃些什么。
现在的白云舒就有种被人在乎的感觉,毕竟周不疑为了她才给董幻丽摆脸色看,本可以退一步海阔天空。又是跟着跑去和董幻丽再吵两句,不惜被人拿瓶子砸,难不成是喜欢自己?
这可怎么办,要是他突然来个献花表白啥的,自己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白云舒脑子里幻想着一出言情大戏时,周不疑却是腹诽不断,“好饿啊,这白云舒也不打车回酒店,也不说带我去吃饭,就这么瞎逛算怎么回事。”
白云舒时不时抬头偷看一眼周不疑,见他面色难看,还以为是被董幻丽给气着了,殊不知是饿的,正想开口宽慰周不疑两句。
就听周不疑幽幽说道:“小仙女,我们回去吧。”
“啊?”白云舒叫了一声,心中美好愿景被打破,思绪回到现实里来,再想起刚才心中所思,面上泛起两抹飞霞,慌慌张张道:“回去做什么,现在这样子,我可不敢去给董幻丽工作了,万一她因为你的缘故给我小鞋穿,我找谁说理去。”
“我也不想回去啊,可是我好饿。”周不疑心中哀叹一声,又道:“王老师我还没见着呢,当学生的,哪有不见老师的道理。”
回清水河农庄的路上,周不疑暗自想着过去几月因为这一场同学聚会而引发的勾心斗角阴谋陷害。
最终想起,董幻丽初闻他受到令狐遨邀约时,惊慌失措的样子,扬言这里已经布下陷阱,且等着他。
是什么陷阱呢?
白云舒小声喊道:“周不疑,你快看,是幻庄二把手。”
周不疑顺着白云舒手指着的方向看去,透过绿化带上两颗大树的间隙,就看见卡座里薛怜嘴角含笑的模样。
好半晌才认出薛怜对面坐着的青年是王利华来,先是见着薛怜心中一惊,又看王利华削去了长发,穿着打扮都像个现代人了而觉得喜悦。
王利华现在这个模样,才让他觉得是从前那个同学,而没了在月城偶遇王仙再见到王利华后,那萦绕心间斩之不断的陌生感。
随后周不疑看向白云舒,调笑道:“小仙女,你看薛怜对面坐着的,就是‘捉龙师’,你还不赶快退避三舍。”
白云舒呵呵笑了声,再看了眼薛怜和王利华,着重打量了王利华一番,乍看上去觉得很是熟悉,又不记得在哪见过了。
王利华和薛怜几句话说下来,定了今后在幻庄里守望互助的盟约,心中大定。
忽觉得有道目光望了过来似的,他扭头看向窗外,见一男一女勾肩搭背打闹着从路口消失,脸色阴沉下来。
“怎么了?”薛怜眼中亦是泛起异色,还从未见王利华这般失态过。
王利华笑了笑,“没事,就是感觉要下雨了,这边天气可真够闷的。”
人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涌现,王利华称之为心血来潮,他现在就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此时做下的决定是错误的。
再次回到清水河农庄的周不疑也有一种感觉,方冬集不会像令狐遨那般高高在上对他不屑一顾,而是会亲自下场步步紧逼!
农庄里众人尽皆入了座席,人头攒动着望向同一个方向。
时不时还能听到前方传来几声欢呼喝彩。
周不疑拉着白云舒穿梭于人群,直接到了最前方,施施然坐了有着董幻丽和秦萝衣名牌的位子。
旁人见了都投去几道目光,认出是周不疑来,倒也没人多说什么。
此时这最前方已经被改成了一个高台,有着几名青年在上头挥毫泼墨写着字帖或是画画。
方冬集和董幻丽还有王老师坐在高台一旁临时摆放的椅子上低声交谈着,有人出重金买下画作字帖时,他们偶尔会抬眼看下,品点一二。
得到赞扬的青年男女,满脸的欣喜和欲言又止,都希冀被董幻丽或者方冬集招之麾下,却没一个人敢说出心中所想。
“这叫什么事,穷学生写字画画卖给富学生,资源再分配吗?”白云舒小声说了句,坐在这最前方满身的不自在,暗道周不疑倒也会欺负人,这是吃定了董幻丽不会搭理他,才敢占了人家座位。
周不疑对白云舒的冷笑话无动于衷,正不停从身旁小桌上拿着食品塞进嘴里呢。
过不多时,被白云舒拉扯两下,还以为是董幻丽找过来了,再看不是。才有些懵的问了声,“干嘛?”
白云舒唉了一声,“我们在这干坐着也不是事啊,你有什么要办的赶紧办,下午还要赶车呢。”
赶车?
周不疑张嘴想说这才到鹏城不到一天,随之又反应过来他和白云舒继续留在这也是浪费时间,还是好奇问了声,“去哪?”
“药都。”白云舒噘嘴答道。
周不疑抬头看向台上。
台上一个昂藏大汉也看向他,目中满是挑衅,“周不疑,你不是挺会画画的吗?上来露两手瞧瞧啊,这些字画拍卖得来的钱可是要捐出去做慈善的,你可别是还像小时候那样不近人情吧?”
周不疑见方冬集身旁的董幻丽神色清冷无动于衷,心中升起无名火来,一把甩开白云舒暗自拉着他的手,大踏步走上台去。
场中众人都好奇的看向周不疑,知情者们更是心中胡思乱想起来,暗道周不疑这一上台,不管技艺如何,都怕是要被方冬集给贬的一文不值。
白云舒更是心中焦急,暗叫一声,“自取其辱何苦来由!”
就看周不疑上了台,也不搭理方冬集,径直对着董幻丽说道:“替我研墨。”
董幻丽冷面若霜,刚想开口拒绝,就被王老师使了个眼色,不情不愿的走到周不疑近前。
“越发美丽了你。”周不疑夸了句,想起和白云舒先前议论,目光从董幻丽脸上落在她腹部停留了一瞬,笑着摇了摇头。
董幻丽心中泛起涟漪来,以为周不疑知道了,磨墨的手都有些不稳。
周不疑见了,感慨一声,“红袖添香夜读书,还是五六年前的事了。”见董幻丽丝毫不为所动,又道:“你不说,不代表我就不知道,你想要的并不是谁的爱,而是一种令人羡慕无比的尊崇,你要的裙下之臣,应当高如九天神龙。我不是,是的话,也不愿以此来换你的长相厮守。”
董幻丽面色如常,直到周不疑说到“不愿”,才有了些许变化,磨墨的手愈加用力了些,将回答咽入肚里。
若非意属,怎能为你守得二十四年童身?不是动情,安忍袖手幻庄留下胎种?
董幻丽心中不停冷笑,暗道自己为了周不疑,空度二十四年春秋,为留周不疑一丝血脉,又是半座幻庄投入赌盅也在所不惜!却换来爱慕虚荣的定论,说的好像是她背盟毁诺在先一样。
心情激荡之时,柔弱无骨的手用力过大,竟将坚硬的墨条给生生拗断了。
周不疑“啧”了声,提起毛笔蘸了蘸墨,劲透纸张,洋洋洒洒画了一只燕子,又在其旁写了首诗。
仔细打量,发现这燕子踏水图少了几分神韵,正待作改时。
一滴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好巧不巧,落在燕子脚下将墨迹晕染开,添上神韵。
周不疑抬头看去,就见董幻丽额头冒汗,眼泛晶莹,看着他的目光里满是愤恨。
下意识的伸手,又失落的放了下来,沾沾得意的对着董幻丽笑笑。心中却是暗道:“你这辈子就是太过于感性了些,心肠不硬,怎么斗得过薛怜,若是这样都不能激起你证明自己的决心,也算是我自作多情。”
等到周不疑拉着白云舒离去。
后知后觉的方冬集走到画板前,还未观看周不疑画作,就见董幻丽脸色铁青,沉声道:“怎么了弟妹?”
“我没事。”董幻丽说了声,眼睛盯着周不疑留下画作。
燕子踏水,踩出一圈涟漪,悠然起飞。
旁边是周不疑随手写的打油诗:燕自江东来,往北苦寒地。炼翼如剑锷,返南惊天涯。
“往北?”董幻丽扭头看着方冬集,说道:“大哥,你有办法查查周不疑是去哪了么?令狐最大的愿望可就是帮他满足愿望,诗酒田园,呵呵,我们,要让他一辈子都在乡下!”
方冬集本还心存疑虑,闻言爽朗笑了声,“简单。”
王老师心中哀叹,看着门口消失不见的周不疑和白云舒,有心想要追出去,却知道方冬集不会让他走,只能作罢。
方冬集在周不疑落款签名处着重打量了几眼,才转身说道:“各位同学,我方氏集团有意入股幻庄,襄助董幻丽同学的事业,不知道在场诸位,有没有人对于去幻庄上班感兴趣的?”
“正戏来了。”
直到这时,秦萝衣才明白先前为何董幻丽要她拦着薛怜不让进门,也知道了董幻丽怎么会放下幻庄业务抽出时间来参加同学聚会。
原来是来寻求援助了!
方冬集和令狐遨相交莫逆,可为强助,在场一班同学天然亲近董幻丽,汰弱留强后多少能培养出一些亲信手下。
如此,便初步积累了和薛怜争斗的资本。
也从侧面证实了董幻丽并不信任令狐遨留下的老臣,若是被王利华知道,怕是要开怀大笑起来。
秦萝衣深知董幻丽和薛怜的争斗要摆到明面上来了,不然公司哪来那么多职位安排这些人。
一念至此,她也是目光游移,回到月城后,怕是要有一场恶战了。 依依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