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呷是刻意请了一天假出来的。隔天她早上起来,见她还没有要去上班的意思,我就对她说:“你还是去上班吧。我没有什么的。”我对阿呷说。我不希望她因为我整出的事情耗费太多精力和时间,我说我也得去处理公司那边的事情了。
阿呷在确认我“真的没有什么”后换上制服跨上包去了旅行社。等阿呷出去后我分别给公司主管和会计去了电话(我被拘留期间他们带着大部分员工来看过我一次),一是向他们报平安,二来打听公司那边事情的进展。
主管说剩下几个工地,除了下面县份里那个还没有停之外、现在所有其它的还都照样停着,他说“那几天”他专门下县城去了两趟,“一切都还好。”他说,至于仓库那边,他说还是老样被封条封着;会计那边则说来催账的比以前多了,说这段时间公司几乎没有什么进账,她说早前一个原本答应给我们结算工程款的公司,他们在知道你出事后就反悔了,会计很担心也很气愤,“不过还好、还没有谁来冻结我们的账户。”她最后这样说。在安慰他们一番后我叫他们两分别通知几个得力的员工到公司办公室开个会。
安排停当,换上一身得体的衣服(以前不太注意这个),又站到镜子前观察了半天,在确认自己的样子不会吓到人后我出了门。
没走几步,在楼道里遇见了一个邻居阿姨,此人想来很和蔼,以前看见我一般都会主动热情招呼并问询关怀什么的。
“你好阿姨!”见到她,我立即满脸堆笑热情的招呼起来,可今天阿姨今天却像变了人似的,她用一种陌生又异样的眼神瞟了我一眼,接着满脸尴尬用一串“好好好!”敷衍塞责的应答,应付完我后埋头往楼上冲去。心里一下很不是滋味。这才想起自己原来是“已经坐过牢”的人了。眼前变得灰暗起来,我一个人站在楼道里楞了半天。
“唉——”忍不住重重的叹出一口气来。
楼上传来一声重重的关门声,门和门框碰撞的余音回荡在曲折而又狭长的楼道里。突然觉得,于平时相比,原本还算宽敞的楼道变得无比狭小起来,头上也无比的压抑。“这下可好——”我在心里无奈笑了一声,我仿佛看见了一道原本还半遮半掩开着的大“门”,现在它们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关上了,而且关得死死!心情一下变得很沮丧,我快步走出了楼道。
“世界真不一样了!”,在我走往停车位置的这段短短距离内,在我又遇见的几个熟人眼里,我都发现了异样的眼光。可总有些不死心,我一改平常试探着主动热情的招呼对方,可得到的结果却是一样:或小心翼翼的应答;或过度热情的敷衍。表现虽有不同,但有一点却是一样的——异样却躲闪的目光。
“妈的,还是算了吧!”我从心里骂道,“要咋咋的,反正老子平常也不当他们什么的!”这样安慰自己后心里似乎好受了一些。我不再看任何人,只管快步往前走去。
捷达车静静地停在阳光普照的水泥地面上,墨绿的颜色让我感到了某种柔性的和温暖的东西。我掏出车钥匙打开了门,“嘭”——钻进车后我立即将门重重的带上,并随即把钥匙插进去一扭:“突突突”几声响,发动机打燃了。没有马上开动,我静静地坐在车里体味了一会儿——空间虽然狭小,但它却是只属于我自己的什么,是我自己为自己刻意营造出来的封闭的小小世界。这个世界有天然的孤独,但也有属于我的寂寞的自由……
这样呆坐了大约有几分钟吧,我掏出手机给净生拨了过去。 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