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上次想跃过,但却掉下去的沟坎。秋子也是在这里扭伤了脚踝。我停在了小路的尽头。
对岸依稀还是以往的样子:一个被反复践踏出来的,几平方的土质平台;比我站立的这边稍矮,沟的宽度最多超不过两米。跃过去是毫无问题的!“可该不该跃过去呢?”我在心里评估问。却是犹豫了。我回忆起自己掉进沟里被秋子扶起的一幕。“如果秋子今天又和我一起上来,如果是这样,那又会发生什么?”我回想起那天在这里遇见的一切,包括那个女人的鬼魂、那些亭台楼阁、那把古琴和那段幽怨的琴声……
“还是别跳了吧!那天有秋子救你,可今天还能指望谁?”我问自己。这样一想,但又不愿意轻易放弃,于是我决定放弃跃过去的想法,选择先下到沟底再绕到对岸。
沿着沟坎边缘上行了一段,找到上次我背着秋子爬上来的地方,我从这里下到了沟底。
沟里长满又高又密的蕨类植物,可能因为近段时间过于干燥的缘故吧,这些蕨类植物的叶子变得干硬而锋利!
顺着沟往下走了没几步,本想到上次跌落的地方看看究竟,可那些蕨类植物和杂草生长的实在是太过致密了!它们纠缠在一起把整个沟底严严实实的封闭了起来。每走一步脚下就劈啪作响,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使劲的羁绊和拉扯着双脚!这样的感觉让人不安稳,你会觉得这些致密的植物底下隐藏着对自己不利的什么!你会联想、进而恐惧——特别这又是在漆黑的夜晚、一个被马尾松覆盖且遍布坟冢的荒山野岭……
心里越来越没有底!我选择退回远处。又站了一会,在确认“没有危险”以后,我往上找了一段植被相对稀疏的地方爬上了对岸。顺着这边沟坎的边沿往下走了差不多二十米就到了我上次我准备跳过去而未成功的地方,这里有条土质小路通往马尾松林的深处。
很想吸烟,我掏出吃烧烤时刚买的香烟。可望着满地干透的松针我打消了这个念头。空气中弥漫着松香的味道,衬衣尚未干透,牛仔裤湿湿的捆绑在腿上,叫人浑身难受。没有多想,我迈步钻进了树林……
一片不大的松林,不到十分钟就穿了出去,星光依旧灿烂!没有了树木的遮挡,低矮的草木在黑暗里重新排列彼此的位置、重新梳理属于黑夜世界的全新的色彩。
小径继续往前延伸,极目望去,它的尽头湮没在由层次不太分明的、朦胧的黑色构成的世界里……
“我‘刻意’这样做有意义吗?我想证明什么?”我在心里问自己,“其实很多东西存不存以及真与不真实,这些其实对我是毫无意义的!想那么多干什么?证明那么多干什么?安安稳稳过好自己多好?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抛开这些遐思,我立定在原地聆听了一会儿后继续往前走去。
小径曲曲折折但还算平整(看你以什么标准衡量)。绕行一阵,沿着一处山脊往上登了一段,再横切过一段百米多长、长满灌木的五十度左右的斜坡,从这里就望见远处几点鱼家的灯火了。此处视野开阔。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重新从黑暗中寻找和定位“自己”的存在。
这种“定位”是必须也是必要的。因为此刻你只身身处荒芜的山坡和黑夜……
脸上和手臂上有几处隐隐作痛,似在何处被什么给刮伤了。竟有些想念城市?我掏出手机给阿呷打了过去,可直到响铃响完也没有人接,“她在忙什么呢?怎么又不接我电话……”。突然又想起秋子刚刚说过的那些话:“你知道吗,阿呷曾经追过XXX……”想到这儿我只感浑身乏力,颓然萎在了原地,“无论她说的是不是实话,也无论她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我想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的……没有空穴来风,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再次想起了阿呷拉扯那个男人裤腿的一幕。 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