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迫切的需要来自同类的任何的接纳和认可,即便它们是无声和无意识的;何以这样,我想皆因刚刚经历的那样场景吧,那里面有太多阴暗和异类的什么,它们已经开始浸入我的身体。
但我真的需要来自同类身上的所谓人气?——或许!
可眼前这个风烛残年,佝偻着如树桩般即聋又哑而且还有眼疾的老人,像这样的人还算得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吗?难道我还想从他身上吸取点什么?望着他心生怜悯,我掏出两支香烟,一根给他一根自己点上。也没有与他说话,我站在他旁边默默吸完烟后驱车返回。
路过少\妇以前的杂货铺,我刻意下车打听了一下:邻居说她早已经搬走了。“早已经搬走了——前几天不是还在吗?”我似乎又“感觉”到了什么。于是我问具体时间,回答说至少半年了。
“——半年!”有无奈的感觉。
实在话,经过了这许多以后,我已不再惊诧于某人于何时以怎样的方式莫名其妙的离去或者消失,“反正都会走的。”我想,连喟叹一声的心思都没有了。
回去后我没有将此事告诉阿呷,我怕她知道了担心。又过几天,阿呷和二哥带着她们旅行社的第一个旅游团出发去云南了。
这天忙完事情,午觉醒来后我又想起了那个“民生巷169号”,不知道为什么,一天到晚我老是念念不忘那个地方,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链接着我的某根神经,我老是感觉有东西暗藏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它想召唤我去到什么地方、想牵引我去寻找和发现的什么……
“但此事是不能够告诉如何人的。除非净生还在。”我想。想到此处觉得更应该也更有理由再一次去那里了:“毕竟那里一定存在着和净生的某种关联!”。想是这么想,可心底里我却是讨厌和害怕那个地方的,我不愿意一个人再次孤零零的置身在那个黑暗封闭又潮湿的地方——因为它让我联想到不好的什么:比如地狱、比如阴曹地府……
害怕归害怕,但我知道自己又必须再次去到那里,因为“于此事”我已经担负起了某种很难用常理可以理解的“超然的”责任。
“——责任?”耳边似乎响起了谁的声音,“你无需再犹豫了。既然已经是责任了,那就去做吧,无论死活!”我自己对自己讲。
翻出许久未用的户外装备,其实也就不多的几样东西(没有现在这么齐备和专业),比如冲锋衣裤、头灯、登山包和那双当时很少见也是我引以为豪的进口登山靴。收拾停当后我给阿呷去了一个电话,我告诉她我要去收一笔欠款,之所以这样告诉她,是因为我怕我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这样不好的感觉。阿呷听说我去收款就开始担心了,她问我可不可以缓缓,她叫我等他们回来后让二哥陪着我一起去,“以后像这样危险的事情,你都把二哥叫上,这样也好有个帮手。”阿呷说,我喏喏答应着让她不用担心,我说我也只是去看看,如果不能也就罢了,我叫她放心。可阿呷怎么会放心呢?可她也知道阻止不了我什么,于是只得再三叮嘱我把手机带在身边保持联系,她让我成与不成都及时通知她,我答应了。
放下电话心里安稳了一些:“和她说说总好。这样即便是‘回不来了’,也算有了个交代……”心里寻思着升起一丝悲壮感。感到有些悲伤,没有阿呷陪伴时的孤单和无助感又重新回到了身上。
我不想和阿呷有任何的道别、我不想离开她、我更不想在这个冷酷的世界上没有一个像我一样的人去呵护和陪伴她……
“唉!”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该行动了!”立定片刻,我给自己下了命令。即刻换上衣服鞋子,又将水杯灌满,然后打开冰箱寻得一包饼干和牛肉干放进背包里,“应该还带点什么的?”心里不踏实,我环顾着四周想:“有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马上转身跑进卧室,走到化妆柜前拉开阿呷装化妆品的抽屉;摸索几下,我从里面拿起一个她平常常的粉饼,我把它凑到鼻子边深深的吸了一口:一股熟悉的清香立刻充盈全身!“呵呵,”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感觉到了阿呷就在我身边,而且似乎还嗅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定定神,我郑重其事的将那块粉饼装进贴身的口袋里。 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