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完全是按阿呷的喜好设计的:从客厅到卧室都是以粉色为基调的暖色、包括婴儿房和书房。我曾经就客厅和书房的色调提出过异议,但阿呷说她不允许自己的家有“法外世界”,她说我们的家一定要即温馨又温暖,她说粉色可以满足她少女时候的情节、弥补那时候流离失所所带来的心灵伤害。“粉色就像一个梦一样,即浪漫又会让我有一种被‘包裹’的温暖和安全感。”阿呷说,“你知道吗阿蛮:我要让我们的孩子从一出生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并慢慢长大;我要天天陪着他们,我要让他们过得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安全、富足和快乐;我绝不允许别的任何人伤害到他们——那怕只是一点点也不行!”她那天这样对我说。
面对她这样的一番话,你说我还能够再坚持什么呢?我满心欢喜的接受了把自己的新家弄成童话故事般的世界——那怕住在里面的将是如我这般与这种色调千不搭万不搭的野人蛮子。
设计是早就开始了的,图纸我先后出了三份给阿呷,但她都不满意。没有办法,最后我不得不求助于成都一家知名设计公司,找到美院科班出身的专业设计师,但即便是这样,设计的图纸也是三易其稿后才最后被阿呷采纳接受。平时阿呷不是这样苛刻的人,可于此事她却显示出了难得的执拗。不过我理解她、也支持她,我乐于有这样的机会满足她的愿望和要求:毕竟这是我为她以及我们未来孩子所筑的安乐窝。能够让她和孩子满意才是我的初衷和最大的满足——即便为此会多花些时间和金钱。
材料自然都是最好的,工人和管事又都是自己公司的人。忙活完前期设计准备工作,等正式动工以后我却反而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差不多每天过去也只是例行公事般的去转转、东瞧瞧西瞅瞅,和管事、工人散散烟、聊聊天什么的,虽然看似无事可做,但我却非常喜欢待在那里;阿呷也和我一样,只要有空就会屁颠屁颠跑过来说着说那瞎指挥,而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偷偷地笑着和被她训斥的工人们挤眉弄眼。但即便是这样员工们也还都是喜欢她的,喜欢是因为她对人的好那才是真心的好啊——阿呷对人的友好直接又坦诚,几乎可以说是毫无保留!对我公司的员工、工人她就更上心了,为此她还专门组织过员工及其家属免费旅游过两次。大家都喜欢她也忠诚她,这种发自内心的喜爱和服从让我即吃惊又嫉妒……
九月下旬,这天从新房出来,屋外天高云阔、秋高气爽。心情难得得好,我决定去秋子蛋糕房那边转转去:自从开业那天后我就再也没有过去过了。
路走到一半,在经过一处路口时,这时候余光里我突然瞟见了一个身影,身影一闪后便消失在了转角的地方。“好像是那个光头小孩!”虽然没有完全看清楚,但直觉告诉我这个矮小的身影一定是他,“大天白日他在这里来干什么呢?”我想。犹豫一下我转身走进了这条以前从未进去过的小巷。
小巷宽不到两米,直行二三十来米后便扭了一个近乎九十度的弯道,小孩便是从这里消失的。过弯道后巷子比我想象的更窄了,而且歪歪扭扭延伸进幽暗的未知里,“这是什么地方呢?”望着脚下不断往纵深处缓缓上升的潮湿石梯,我有些犹豫了,因为我再不想再进入那种“玄幻的世界”,我不想再掺和进任何可能危害到我“现有幸福”的事情里。
望着这条静悄悄夹在两边又高有旧、沉默冰冷高墙下的巷子,我失去了继续探索的勇气,我决定返回原地、返回现实世界。 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