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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和风和蔺书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

　　还没说话，忽然被他吼：“你看着我！”

　　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他粗喘着，眼底泛红，骇人非常。

　　“盛和风，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生气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盛和风沉吟片刻。

　　“既然这么后悔，为什么当初非得那么对我妈？”她有些无奈，“你不那么做，我就不会出生，她就不会死，你也就不用在这里对我发脾气了，你可以亲自让她看着你。”

　　“我怎么对她了？”他反问，身体僵硬起来，“我不需要对她发脾气，她没有那个资格。”

　　“她有那个资格。”她如金涣玖所愿，真的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一字一顿道：“你会这么想念她，她就有那个资格。”

　　“不，她活该伤心，活该生下你，活该去死。”金涣玖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亮，“她背叛了我，就应该承受这些。”

　　“背叛？”她皱眉，“你指的是什么？你们之前谈过恋爱？”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她爱上了盛嗣，离开我，她背叛了我。”

　　“这不叫背叛，这叫找到幸福。”

　　“谁说，她可以幸福的？”他勾唇，笑得阴森，“我还这么痛苦，她凭什么一个人幸福？她来到金家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一辈子都要为钱、为我而活，她凭什么去寻找幸福？”

　　“她帮你得到钱了不是吗？”盛和风问道：“你让她去勾引我爸，她并没有拒绝，你生意做的很好。”

　　金涣玖低头笑了笑，忽然长吐一口浊气。

　　“这些事儿都是你婆婆告诉你的吧？”

　　“是。”

　　“她只知道这些，就告诉你这些，所以，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妈妈并不好？”他挑起一边眉毛，这表情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更亮了。

　　盛和风忽然想起，许美娟描述他容貌的几句话。

　　大概意思是，从没见过生得这么好的男人。

　　她过去并没有多想这话的含义，可当下，她似乎有些明白了许美娟的感觉。

　　只有在提到金意蜜时，金涣玖才会变得很……漂亮。

　　发自内心的漂亮。

　　尽管他所说的，皆是狠话。

　　“我对她……好不好的，她自己心里清楚，我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金涣玖叹了口气，看了眼挂钟，对盛和风说：“让蔺书带你去客房休息，这房子是他爸的，他知道在哪……”

　　盛和风看向蔺书。

　　蔺书平静的回望着她，并没有任何想要掩饰或隐瞒的意思：“我一会儿跟你解释。”

　　她点了点头，站起身。

　　“你要我留下对吗？”她问金涣玖。

　　金涣玖睁开眼睛看着她，目光冷漠。

　　“对，你不能走。”他咳嗽了两声：“就算容许来了也一样。”

　　她弯腰拿起水杯，递给他。

　　“那就让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金涣玖默默喝着水，久没回答。

　　她等不急，只好补充：“我不想让他担心我，我可以答应你留下来，但我要让他知道我在哪里，要让他知道我平安。”

　　金涣玖看着她，良久，笑了：“那你要陪着我，直到我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好。”她伸出手问他要手机，干脆答应。

　　“他也要走。”金涣玖又说，手指向墙边。

　　盛和风看向蔺书。

　　蔺书靠在墙边，明显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管不了他。”她只说。

　　蔺书笑了笑。

　　“那好。”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盛和风，自己则躺回枕头上，闭上眼睛，长舒了口气：“打吧。”

　　盛和风走到走廊里，拨通了容许的电话。

　　那串数字早就烂熟于心。

　　他几乎是立刻便接了起来。

　　“我没事容许。”她压住心里的疼痛感，尽量平静的说。

　　“和风。”他急切地问：“你在哪？受伤了没？告诉我他要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他。”

　　盛和风心中一暖。

　　“我在蔺书爸爸的别墅里，很安全，没有受伤。”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大概是一个距离凤城两小时车程的地方，我并不知道在哪里。”

　　“你别怕，我马上过去。”他说完，对身边的什么人重复了她的话。

　　然后秦嘉言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知道了，我马上准备。”

　　“容许，他不让我离开。”她皱眉说道。

　　“我要带你走，不会有人能拦住我。”容许的声音异常坚定，“告诉我他想要什么，他……”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然后疑惑的问：“他怎么会让你给我打电话？”

　　“容许，你这次出差是因为他是吗？”她不答反问。

　　容许沉默片刻，“对，不过……”

　　“你的损失很大？”

　　“这些都不重要。”他沉下声音，有些生气，“别为了这个担心，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我知道。”她点点头，“我总觉得，他有话要跟我说。”

　　“什么话？关于妈妈的？”

　　“嗯，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他沉默片刻。

　　“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用恩遇和恩知跟我发誓。”

　　盛和风气结。

　　“我……可以。”她无奈之下，只能妥协：“就他那身体状况，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我想听听他要说什么，也想问问他关于盛睦的事情。”

　　“和风，先不说这个，我先去找你，等我到了……再说。”

　　“好。”

　　她话音刚落，另一通电话忽然插播进来。

　　是盛睦。

　　她犹豫片刻，接了起来。

　　“阿玖，怎么样，今天好点了吗？”盛睦的声音异常温柔，是盛和风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姑姑，是我。”她轻声说：“我是和风。”

　　沉默。

　　盛和风忽然意识到，自从知道盛睦才是一直想要杀掉自己的人之后，她还是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

　　不加掩饰，也没什么敌意。

　　虽然一切真相尚且包裹在朦胧不清的浓雾中，扑朔迷离。可是她知道，风要来了。

　　一切罪恶都将无所遁形，金涣玖就是持着芭蕉扇，扇出这阵风的人。

　　“他还是忍不住见你了。”盛睦冷笑一声，透着些许的无奈。

　　盛和风挑眉，在语气里揉进了适当的疑问：“你知道他要见我？”

　　“我当然知道。”她又变回了那个冷漠的盛睦：“他这辈子，光是为了那个女人活了。为了她赚了万贯家财，为了她得了一身的病，到今天，就算是去死，也想在最后几天里看着她的一部分血脉，多痴情啊，我怎么会不知道？”

　　越说到后来，她语气里的自嘲越是浓厚。

　　“所以，从他开始按照你妈妈的样子，找第一个女人开始，我就已经想杀了你了。”

　　盛和风轻笑，按下了录音键。

　　“我以为你不会承认。”

　　“我承认，为什么不承认？你就算录音，就算是想要告我，也只能得到一个想杀你的证据，不要以为我不懂法律，法律对于任何人都是保护自己的武器，不管是原告，还是被告。”

　　“法律这方面我不大懂，如果你想知道，可以跟容许聊聊，他的专业就是这个。”

　　盛睦也笑了。

　　“和风，”她叹了口气，“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你能成长到可以跟我势均力敌。”说到这里，她又改口：“不对，不是势均力敌。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得到的，而你，一直在攀附着别人，你哥哥在时，攀附着你哥哥，你哥哥不在了，还有蔺书，之后又遇到了容许……这么看来，你跟你妈还是挺像的，永远能让身边的男人为你们马首是瞻。她勾引了我哥哥，还要吊着阿玖，你就更厉害了，秦嘉言，容许，蔺书，你一个都不放过。”

　　“所以你想杀我？就因为觉得我跟我妈妈很像？”

　　“是啊，全世界没有人比你更像你妈妈了，他早晚会找到你的。”她理所当然道：“如果不杀你，就会发生今天的情况，我太了解他了。”

　　“你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嫁给他呢？”盛和风没准备追问她过多细节，她知道，她就算问了，她也不会说。

　　在闲聊中得到蛛丝马迹，才是上策。

　　“我为什么要嫁给他？嫁给他还怎么帮着他赚钱？”她的语气忽然犀利起来。

　　盛和风略略有些惊讶。

　　金涣玖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让身边的女人心甘情愿为他出卖自己？

　　“你不理解我的做法，对吧？”盛睦了然地问。

　　“有一点。”

　　“和风，我……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但是，你真的不了解他到底有多好，如果他想，他能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他能给你你所想要的一切。”她语气里的向往非常明显：“我亲眼看到过那种幸福，追求了一辈子，虽然没追到，可是……也觉得很幸福了。”

　　“姑姑这是在跟我谈心吗？”盛和风纳闷地问：“还是，需要我把电话给他？”

　　“他睡着了吧？”盛睦问。

　　“是。”

　　“那就不用了，我也没心情跟你闲聊。你想知道什么，他都会告诉你的，他叫你去，应该就是为了这个。”她无奈的笑：“你能想象吗？恶毒了一辈子的男人，临老，临死，居然开始学着忏悔了……” 少奶奶的人设又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