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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番外 是酒是蜜(6)

少奶奶的人设又崩了 柠檬沾糖 11737 2021-04-06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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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意蜜眼眶有些红,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声音还是淡淡的:“我想过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替你爸打抱不平,只是我没想到,真正说出这番话的人会是你,我的孩子。”

  盛容玙有些慌了。

  “妈,我……我只是觉得……”

  他的解释被打断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有些意外,原来我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

  大到可以和她讲道理了。

  “你说的话我听进去了,儿子。”她终于抬起头来,容色已经相当的平静,“你放心,以后都不会了,我会还给你一个和以前一模一样的家。”

  盛容玙觉得自己搞砸了。

  所以一连好几天,他都不敢跟他爸照面。

  那个秘书没有再出现过,所以他也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如果他妈因为他的话而做出了什么决定,触怒了他老子,那他也不会有再出现的机会了。

  金意蜜倒是照常吃饭睡觉,照常陪着盛容玙做作业,只是不再闹腾了。

  会在吃饭的时候夸奖盛嗣手艺变好了,会在盛嗣给她倒洗脚水的时候说辛苦你了,也会在盛嗣的小兄弟早起晨练的时候扶着肚子软软糯糯地问:“需要帮忙吗?”

  已经禁荤大半年的盛小兄弟很不给力的低头缴枪了……

  一周后,盛嗣亲自提着儿子衣领送儿子上学。

  车内安静,父子俩并肩坐在后座。

  “你跟你妈说什么了?”男人揉揉额头,有些上火的问。

  “说……”

  男孩儿有些懊恼,把自己的话从头至尾跟他爸说了一遍。

  盛嗣的目光莫名,沉默了片刻,摆摆手让儿子下车了。

  家里似乎真的回到了从前。

  预产期前一个月,盛嗣最后一次出差,和金意蜜约定好一周内一定回来。

  临行前,他照旧握着她的小腿反复揉捏以缓解她的不适。

  金意蜜一改往日平淡,垂下泪来。

  过了好久盛嗣才发现她在掉眼泪,吓了一跳,捧起她的脸,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阿意?”

  她主动吻他,像只小狗狗似的舔吮厮磨。

  他觉得头皮发麻,身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

  她点点头,用目光描摹着他的眉眼,“这件事里最无辜的就是你,我欠你的。”

  盛嗣摇头,眉眼间都是温润的情谊和失而复得的惊喜。

  “你不欠我,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好,我们一家四口都好。”

  她有些接受不了一家四口这个词,总觉得有些别扭,可他却不准备让她逃避。

  “阿意,你是我爱人,怀着我的孩子,这是事实。”

  她瞳孔紧缩了一下:“可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事实吗?我只在乎你的心是不是在我这里。”

  他的眼睛里流淌着温煦而真诚的情谊,她怎么会看不到。

  “其他的,都交给我,你只要好好陪着我,好好照顾自己,行吗?”

  对于金涣玖,他没有动作,不是因为想要放过他,而是他必须保证金意蜜已经走出来了。

  至于那个人,他能扶他上高位,也能推他下黄泉,他不可能再让他翻身。

  她紧紧的拉扯着他的领口,好半晌,才点点头。

  “从你抱我的那天起。”

  她的话没头没尾,并没有说完全,他却听懂了。

  他们的相遇就是一场阴谋,他抗拒过,厌烦过,躲避过,可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身上化为乌有那天他就明白了,他躲不掉的。

  他与她都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是命定的劫数到了。

  “是啊,从那天起你就是我的,我给了你那么多好处,连心都搭进去了,你还为别的看不开?”他笑得恣意,“给我一个完整无缺的家,我只要你这样报答我。”

  她点点头,终于释然。

  “好。”

  *

  盛嗣离开后,金意蜜开始觉得心慌,这种心慌只有感觉到肚子里的小人儿胎动,和听见盛容玙回家时的问好才能得到缓解。

  奈何,小娃娃是个憨厚老实娃,从不喜欢给妈妈添麻烦,即便她有意逗弄,他也很少回应。所以她便只能是趁着儿子下课后陪他做作业的时间,看着他与盛嗣八成相像的脸,发呆。

  “阿玙和爸爸长得真像。”她笑得甜甜的,在他停笔的间隙问:“你知道你为什么叫容玙吗?”

  “容,出自《中庸》,‘从容中道,圣人也’。”他解释着自己的名字:“玙璠,美玉,喻品德高洁。”

  简而言之,一个品德高洁、从容处世并且规行其道的人。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并且一直努力为之。

  金意蜜摆摆手:“不是不是的,妈妈希望你长得像美玉一样好看,像爸爸一样好看。”

  盛容玙尴尬挠头:“那你……如愿了吗?”

  她大笑着搓着儿子的脸:“当然啦,我们容玙太好看了。”

  “……好吧。”

  *

  盛容玙去上学后,她会更慌。

  也没成想,慌着慌着,就早产了。

  女儿,是他一直想要的女儿。

  他说这一胎无论男女,都叫和风。

  和风如煦,一生如和风、如煦日,温暖顺遂。

  他总是说,有了女儿之后,就要给她最好的。

  只是不知道,他说这话时,有没有料到,这些最好里面,并不包括他自己。

  金意蜜从昏迷中醒来,从最初平安生产的欣喜,到一连七天见不到盛嗣人影的疑虑。

  再到连问都不敢问的恐惧。

  她的病床前除了盛容玙再无旁人。

  她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却什么都不敢问,只是一次又一次回忆着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时的情景。

  回忆他欣喜的目光,和对未来的憧憬。

  调查结果出来的那天,容玙抱着和风,一字一句解释着父亲发生意外的详细经过,母子两个都没有哭。

  和风来了,他走了。

  金意蜜怎么办?

  她也该走了。

  *

  月子吗?不做也罢。

  吃药吗?不吃也罢。

  慢性自杀吗?好像是不错的选择。

  盛容玙一面照顾妹妹一面照顾妈妈,实在是分身乏术。金意蜜就这样,东钻一个空子,西钻一个空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了。

  十四岁的少年,身量颀长却过于清瘦,站在窗前柔声细语地哄着妹妹睡觉。

  和风被他带得很好,白白胖胖像个年画娃娃似的。

  金意蜜靠在病床前,看着絮絮低语的兄妹俩,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盛容玙似乎有所感应,回过头来。

  自从盛嗣去世,金意蜜便很少有情绪波动了,这会儿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他便试着把和风抱过去。

  金意蜜的目光落在小丫头身上,抬了抬胳膊,似乎是想抱抱她。

  可是最后也只是摸了摸孩子的脸颊。

  她和容玙都有些遗憾。

  “我都抱不动她了。”她喃喃道,说不清是不是遗憾。

  “是挺重的。”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娃娃,“小猪似的。”

  小姑娘听出哥哥在笑话自己,小嘴儿一撅,一双小胖手袭上哥哥脸颊,一点不心疼的搓来捏去。

  金意蜜下意识去拉她的手,却没料到盛容玙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几乎是在她出手的同一瞬间,迅速后退,金意蜜连孩子的皮肤都没碰着,愣在当场。

  盛容玙也是一怔,好半晌才解释道:“没事儿,不疼。”

  金意蜜握着他伸过来的手,半合着眼说:“是妈妈对不起你,没能给你很好的家庭。”

  “妈,我们现在就很好,我能照顾好你,也能照顾好妹妹,你相信我。”

  少年掌心温热,她笑了笑。

  “你的确很好,是妈妈不好,妈妈陪不了你太久了,往后你和妹妹要好好生活。”她眨眨眼睛,发现和风在对她笑。

  盛容玙低头,伏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小丫头揉着哥哥的耳垂,甜甜的喊她:“妈妈。”

  她几乎是瞬间就掉下泪来。

  “真希望她以后能知道,我是爱她的,爸爸更爱她。”

  “我会跟她说的。”盛容玙说完,又改口:“还是你跟她说吧。”

  “我跟她说有什么用,三岁的孩子,全家上下只认哥哥。”她半是玩笑道:“世上只有哥哥好。”

  盛容玙没有反驳,扶着妈妈躺下,又抱着和风哄她睡觉。

  窗外枝桠间有光源明灭。

  小丫头趴在他肩膀上咬着他的扣子,半梦半醒间,呢喃道:“哥哥,那是什么?”

  少年声音温柔,一下一下拍抚着她的脊背。

  那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这是连父母都无法给他的安全感。

  为了她的安睡,他愿意付出一切。

  “那叫萤火虫,会发光的小虫子。”

  “哥哥。”

  “嗯。”

  “哥哥。”

  “嗯。”

  “哥哥。”

  “嗯。”

  *

  金意蜜的身体越来越差,一天到晚几乎没有多少清醒的时间。

  那天午后,阳光正好。

  盛容玙坐在书房里复习功课,偶尔抬头看一眼地毯上呼呼大睡的小孩儿,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时间就此停驻,这样一来,就永远不会失去。

  桌上的铃声响起,他眼角一跳,匆忙起身跑向母亲卧室。

  金意蜜坐在床头,笑眯眯的看着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有精神。

  她拉着儿子的手,絮絮耳语了好久,母子俩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盛容玙几乎以为她马上就要康复了。

  快吃晚饭的时候,她让他帮她拨了那个已经很久没见面的舅舅的电话。

  对于这个舅舅,盛容玙知道的不多,只是有种意识,觉得父母的悲欢与那个舅舅分不开。

  电话那头很是吵闹。

  “我应该就快要死了。”金意蜜怕他听不见,提高了音量。

  那头传来了满不在乎的轻笑:“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笑了笑,好像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哥,别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触了,我看了狗仔最近拍到你的照片,女人也就算了,就是……你是是不是嗑药了?你的脸色看起来……”

  金涣玖很不耐烦地打断她:“我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也对。”

  她停顿了片刻,金涣玖也没说话。

  她怕他等不及要挂电话,想了想又说:“哥,你……别难过。我已经不怨你了,希望你也能走出来,别再折腾自己。”她说完这句话,忽然觉得呼吸不畅,剧烈粗喘着,隔了好久才接着说:“容玙、和风是我和盛嗣的孩子,就是你的外甥和外甥女,是你的亲人。我一直都跟容玙说,长大了要照顾舅舅,他们会给你养老送终的,所以你并不孤单,别钻牛角尖了,只要你想得明白,总能过好日子的。我真心希望你好。”

  这一次,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

  “你在哪个医院?”

  金意蜜勾起一抹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半是玩笑道:“想见我了吗?想见我你就输了啊。”

  那头传来了凌乱的碰撞和惊呼声。

  有人高呼着他的名字,却被他厉声喝止。

  可对着话筒,却是温柔至极的一句:“阿意,乖,告诉哥,你在哪个医院?”

  她也是现在才发现,她竟然这么怀念他的温柔和疼爱。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她的整个童年。

  “哥哥,再说一次。”她红了眼眶,有些执拗地说。

  他的语气愈发柔软:“阿意,乖。”

  她抱着枕头,任眼泪浸润进去。

  好半晌,才闷闷的说:“我刚才没有开玩笑,我的孩子一定会孝顺你的,你不会孤独,永远也不会。”

  金涣玖怒斥:“金意蜜,告诉我,你在哪儿!”

  “别来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你如愿了,我死了,希望你……就算没有那么开心,也别伤心太过了……”

  口是心非的人,往往如此。

  “我要见你,我要见你!你在哪!”

  “我不想见你。”

  挂断电话,她靠在儿子的胸膛上,看着窗外的落花。

  “容玙,你的名字是我取的。”

  “我知道。”

  “我是个很肤浅的人,我喜欢好看的人,我希望你也好看,像玉一样好看,像你爸爸一样好看。”

  “那你有失望吗?”

  “没有,你比你爸爸还好看。”

  “他们都说我像你。”

  “嗯,以后要好好照顾妹妹,听见了吗?”

  “嗯。”

  片刻的沉默。

  盛容玙好像哄妹妹睡觉时一样,轻轻拍着妈妈的手臂。

  金意蜜有些困倦,却还在搜肠刮肚。

  “嗯……你爷爷可能容不下她,但你一定要保护她,她一辈子都是你妹妹。”

  “我知道。”

  还有什么没说呢……

  “你姑姑和你舅舅走得近,我死了之后,你舅舅保不齐要利用她去做一些事情,你要防着他们。”

  “怎么防?”

  她有些无奈。

  “也对,他是个疯子,从来都不计后果的疯子。从小就是,表面上是他在照顾我,其实都是我在收拾他的烂摊子。”

  少年长呼一口气,终于哽咽:“妈,我不想你走。”

  “我也不想走,但是离开你爸爸太痛苦了,只要一想起,就疼,浑身都疼,妈妈受不了了……”

  “可你走了,我也会疼。”

  “一定会的,你这么孝顺。去疼你妹妹吧,想妈妈的时候,就去看你妹妹,也可以照照镜子,你们都跟我很像。”她不断抚摸着孩子的脸颊,仿佛要将他刻在心里,“你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爱她的人了,要珍惜这个身份。”

  “好。”

  *

  金涣玖赶到时,尸体已经移走了。

  他趴在病床边,深深的呼吸着,仿佛能闻到她的味道似的。

  ——和你呼吸着同一片空气都让我觉得恶心。

  ——你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是啊,我是不知道,但我可以找啊。

  因为我活着。

  或者说,我存在着。

  我现在很生气,想让许多人下去给你陪葬。

  但我又很高兴,抛弃我的你终于死了。

  从失去你眼中光芒的那天起,这个世界变成了我的游乐园,包括我自己在内,皆为玩物。

  游戏开始,不死不休。 少奶奶的人设又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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