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清栾下意识的问道。
长安眼神飘远,却是未再答话。正准备让清栾把冰块换了热帕子来,就听门外声音响起,是钟璟来了,身后跟着陆云聪。
“长安睡的可还好?”闺房慎入,钟璟站在屏风外,隔着几层纱幔,仰声问道。
“已无碍,昨夜让你担忧了。”长安话语里带了几分歉意。不过提起昨夜,长安又想到了元古那群和尚,还有那封信函,不由压低声音在清烟耳边嘀咕了几句。
清烟听完一怔,有些不解,“主子为何要救那群和尚,莫非与昨夜…”
“嘘!”清烟的话还未完,就被清栾阻住,“让你去就去,待你做好了,自然就会知道了。”
“那我这就去。”想来也是昨夜主子出去遇到了什么事,心中猜了个大概,清烟也不再问,转身退了出去,还不忘了吩咐门外候着的一位丫鬟,为钟璟二人上茶。
“长安…钟公子与陆公子怎么也在,倒是巧了。”就在这时候,钟离瑾也从外进来,目光扫过屋子里众人,目光落在屏风后,带着些调侃笑道,“怎么,都日上三竿了,长安还未起?这还要排队叫你起床不成?”
后面的清栾面色一变,就要开口反驳,却是被长安拦住。而外面本正细细品茶的陆云聪倒是开了口,却只有一句,“薛姑娘病了。”
“啊?病了?”钟离瑾一怔,反应过来立马轻轻拍了自己的脸一巴掌,脚下移步到内间而去,“看我这嘴,这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个儿就突然病了?快来让我看看!”
“应是昨夜梦魇吓着了。”长安微微摇头,不着痕迹从钟离瑾怀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任由清栾扶着,朝外间走去。
此时的她刚睡醒无多时,眼睛微肿,带着些红血丝,未施粉黛的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的确是有些病态。
“昨夜可是吓死我了。”看到长安出来,钟璟连忙起身走过去,半搀扶着长安在主位上坐下,满目担忧。
“昨夜?昨夜发生何事了?我怎的没听见动静?”钟离瑾凑上前去,歪过脑袋满目疑惑。
可就是这一句话,让清栾心下一跳,望着自己主子,似是明白了她为何说自己知道昨夜那跟踪的人是谁。
“昨夜薛姑娘梦魇,那一声吼叫,可是把我们都从梦中惊醒,吓了一跳。倒是钟离姑娘,睡的香甜,不曾被惊动丝毫,这倒是让在下佩服。”陆云聪站起身来,做了个揖,满是敬仰。
可这话却是让钟离瑾心下一沉,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许久才开口道,“昨夜的确听一声唤,可只以为是什么叫,便也没在意。倒不想竟是长安梦魇…”
“钟离姑娘这是在说薛姑娘声音不似若人?”陆云聪双目紧盯,话语逼人。
“我…”余光望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看,包括长安面色都有些不好,钟离瑾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指甲掐近肉中,面上却满是委屈,玄泪欲滴,“长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昨夜…我真的没想到…我…”
“陆公子这话可是伤人,阿瑾与我多年故友,怎会听不出?”看她断断续续、哽哽咽咽说不出个完整话来,长安瞪了一眼陆云聪,这才一把拉过钟离瑾的手,虚弱的笑道,“你我还不知道吗,好了,我已经没事了,不用往心里去。”
“嗯。”点了头,钟离瑾却依旧是抹着眼泪,似是别人欺负她了一般。
长安无奈扶鬓角,她不懂,明明武功高深,本是有江湖儿女的肆意潇洒,活的坦坦荡荡多好,可偏生钟离瑾,显得盈盈弱弱,总是喜欢哭,若似林家妹妹。
此话题算是揭了过去,长安心中开始思量清烟去办的事情。天门寺一事她本可以不插手,那些和尚死去也与她无关,她不是圣母,也不会怜悯。可昨夜一行,她从元古的口中听到了娘亲。
天门寺终是为了守着娘亲的遗物才落得这般下场,关于娘亲的事情,她又怎能袖手旁观。
她可以直接劫狱,把人带走,可两百多个和尚,怎么行动?她只能想办法旧技重施,借助百姓们的一张嘴,希望能够有用!
清烟办事速度很快,在午膳前回来,禀报全都已经办好,而等待的就是流言蜚语,是否能影响到那高位上的人。
长安并没有干坐着等,借口离去,绕开钟离瑾把钟璟唤到书房,让清烟清栾守门,与他谈论起此事来。
“都道是心念百姓的明君,可实则也不过是卑鄙小人。”说到最后,长安这般叹了一声。
堂堂帝君,为了一份不知到底有无的财富,竟是设计杀自己,栽赃嫁祸整个天门寺,外人不知情,当真的是有人要弑君,辱骂那群和尚念得是假慈悲。
钟璟听完便沉默了下去,心中五味陈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他本是局中人,可却因那人偏心之宠化作旁观人,如今望着那高高宫墙,竟满是晦涩之味。
“你与我说这些,只是为了让我看清他?”良久,钟璟才抬眸开口。
长安微摇头,“你早已看清,又何须我来点醒,我只是希望未来的帝君,真的是个为民着想的明君。”
“我明了。”钟璟幽幽叹声。
“有些话我本不该说,可那个钟离姑娘我怎觉都有些不对,长安你可要提防着些,这个世界上连亲人都可背叛,更况是许久未见的旧友。”离去前,钟璟又开口,如此说了几句。
长安垂眸望着杯中水里自己的倒影,良久长叹一声,摇头失笑,昨夜跟踪她们的人,无疑是钟离瑾,她们都互相瞒着对方太多事,可她对钟离瑾毫无目的,可钟离瑾对她、恐就不知道了。
不知不觉,月色又中天。
坊间百姓躺在床上,夫妻话耳,老幼皆言,帝君是否为了前朝财富,故意杀天门寺和尚,一事传遍皇城,更有说书人不顾命忧,在花楼讲着夜间故事。
“驾!驾!”
一匹浑身黝黑的马,进入皇城,在马上人手中鞭子的不断刺激下,跑的飞快,不时嘶吼一声。
“八、八百里加急!”
直接飞奔皇宫,在宫门前被侍卫拦下,马上的人也不下去,只出示了一枚圆形令牌。守卫一看,顿时肃起,慌忙叫人一起推开了宫门,让马直接飞奔入了皇宫。
“报,陛下,边疆传了八百里加急。”
正阳宫宫门前的守卫首领,匆匆跑入殿内,浑厚的声音响起,让刚躺在龙床上准备歇息的齐天策神色一凛,猛地做起身来。
“把人带上来。”
“是。”
很快,那小将便被带了进来,也许是在马上长久颠簸,小将此时已如一团烂泥,直接瘫倒在地,面上没有丝毫血色,大喘着气。
“臣参见、陛、陛下,万…”
“免礼,说吧,出了何事?”
看他那断断续续的难受样子,心中焦急的齐天策听不下去,直接挥手打断。
小将不再言语,只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递给了出去,胳膊刚洗抬起,整个人便先晕到过去,竹筒滚落在地。
孙涧连忙弯腰把竹筒捡起打开,掏出里边的信函,递给了齐天策,而后对着一旁的守卫低声吩咐道,“把他带下去,找个太医瞧瞧!”
小将刚被带出去,就看齐天策猛地把手中信函揉成一团,猛地扔在地上,满目怒容,“好你个陈国!”
可刚站起来,便直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便直接昏倒过去。
“陛下!”孙涧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下了一跳,连忙扑上前去,边把齐天策扶起躺好,便对着外面大吼,“陛下昏过去了,快去叫太医,快去!” 美人谋之策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