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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一枝独绣 九天霜华 7705 2021-04-06 13:35

  县官大人被章捕头从被子里面挖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要不是章捕头快速地一边为他更衣一边说清了事情的起因经过,这位县官大人还在稀里糊涂中打盹儿呢。

  “哦,原来如此。”县官大人捋着自己的小胡子摇头晃脑的,“那这种时候,只要给那位猎户一个台阶下不就可以了吗?”

  为他系好腰带之后,章捕头一本正经地回道:“是的,大人。”

  “好,准备升堂!”

  整个县衙大堂内都响起了威武的厉喝声,吓得那些受惊一夜的几个地痞都浑身一个激灵,他们侧头一看旁边,只见仲承松身形高挑挺拔地站在身边,居高临下的眼神让他们几个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很快,县官大人和师爷都到了公堂之上,坐定之后,惊堂木被高高举起,又重重地落下,发出啪的一声。就是这一声响,吓得几个做贼心虚的人全身一哆嗦,忙开始背着被捆绑起来的双手在原地不断地磕头。

  “大人!大老爷饶命啊!小民只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而已啊~”

  “青天大老爷放过我们吧!小人愿意当牛做马……”

  “啪!”惊堂木又被拍了一下,县官大人惊喝一声:“肃静!”瞬间,整个大堂内安静了下来。县官大人是知道仲承松不会说话的,又看着他站在堂下朝着自己行礼,当即问跪在下面的那些个被反绑起来的人:“谁是原告?谁是被告?你们中间有何恩怨纠葛?速速招来!”

  仲承松不会说话,只是在暗中踢了一脚身旁的人,这几个人被仲承松一打六,打了一宿有些怕了,全身都疼,脸都给打歪了,嘴巴咧开就差没有流哈喇子了。

  其中一个囫囵不清地说道:“我、我们是被告!这个大、大兄弟是原告……我们伤、伤人了!”

  “哦?”县官大人又看了一眼仲承松,料想他可能是把这几个人都给吓怕了,所以才会如此诚实。要是官府不插手这件事的话,受害的人还说不准是谁呢。

  “你们在何时何处伤的是谁?有何证据?一一如实招来。”

  于是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几个痞子个个都很积极地说出他们所犯下的罪行,而仲承松从头到尾都不用说一句话,只要那些家伙稍微一想替自己辩解,仲承松就开始咳嗽清嗓子。

  就算是再笨的人也明白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几个痞子用目光向县官大人求助,而县官大人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惊堂木一拍,开始下判决。

  “你们双方的纠葛,本官已经了解清楚了。你们几人,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为祸百姓,几次被人送入县衙大牢,不知反省不思悔改!今日还险些伤害人命、罪无可赦!本官就罚你们将掠来的财物驴车尽数归还,并且押行游街示众,判牢狱之刑十年为期。若在牢狱中表现良好,可考虑减免刑罚。来人,准备让他们签字画押!”

  仲承松看着这些人在状纸上面被官差们握着手按下了手指印,十分承情地对着县官大人微微一拜,县官大人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捋着自己的小胡子很快就掩饰了下去。

  从官府里走出来之后,仲承松还牵上了那些个地痞无赖抢走的驴车,大松了口气。还没等他走远,章捕头就从后面远远地追了上来,脸上挂着无奈的笑,调侃道:“仲哥儿你走的还真是快,我这腿差点就追不上你了。”

  仲承松自认为自己的脚程确实不慢,不过他倒是还没走远,章捕头特地追出来,只能说应该是有事要找他吧。

  果不其然,章捕头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红色的请柬来,递给了仲承松。

  “我家小姐马上就要大婚了,这上面有写日子。我家大人特地嘱咐我送这张请柬给仲哥儿你,还请到时候务必要赏光。”

  仲承松满心疑惑地从章捕头的手中接过了这张大红色的请柬,上面还用金色的颜料写着请柬二字,稍微打开一道缝,就能看到里面是一片行云流水的好字。仲承松并没有多看,而是将疑惑的目光转到了章捕头的身上。

  他曾经听苏袖提起过,章捕头对县官大人的千金有着倾慕之意,难不成是两人好事将近?可刚才他粗略地扫了一眼新郎官的名字,分明连章都不姓,又何来的成亲之说呢?

  似乎是看出了仲承松的内心的困惑,章捕头勉强挤出一抹苦笑来,对他说道:“有时候,喜欢未必就要在一起。有可能是缘分未到,也有可能……这一切不过是我自己的一片痴心妄想。”他拍了拍仲承松的手臂,打起精神道:“倒是仲哥儿你,苏袖姑娘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你要牢牢把握住才行。”

  “……”

  几乎全天下的人都认为他和苏袖是一对儿了,就只有他们自己还在默默地挣扎和自我辩驳。仲承松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才好,只能点点头,晃了晃手里的请柬,郑重地将请柬放在自己的胸襟里,拱手便就这么告辞了。

  这些祸害人的地痞恶霸就此告一段落,仲承松还特地回医馆报了个平安。

  快到晌午时分,顾万山在医馆内的床榻上睡得酣甜,而守着他一宿没睡的苏袖和秀玉婶在听到仲承松带回来的消息时,都松了一口气。

  秀玉婶叹道:“还以为这次要闷声吃个哑巴亏呢,多亏了仲哥儿帮了大忙。”

  仲承松默默地看着她,也没其他的反应。苏袖晓得他不懂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便替他说道:“这次事情的缘由也都是因为万山叔帮仲大哥这个忙,佛家常说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这也是天意吧。婶子,你和万山叔都把仲大哥当做是自己的家人了,就别见外了吧。”

  “哎。”秀玉婶无奈地瞥她一眼,嗔怪道:“就你这丫头嘴巴巧,什么都会说。对了,苏丫头,你一宿没睡了,不如你早点跟着仲哥儿回去休息休息。”

  “那婶子你……”

  “我不碍事。”秀玉婶长舒一口气,“等你叔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回家去养。在这医馆里头待着,可是要费不少的银钱呢。”

  仲承松正要从身上摸点银钱出来留给她,就被苏袖按住了手,应和着秀玉婶的话说:“那好吧,婶子,我们就先回去了。”

  在男人疑惑的目光下,苏袖拉着他直接走出了医馆。从天亮开始,医馆的生意就一如往常忙碌起来,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变得多了起来。没人注意到苏袖和仲承松这两个人,除了驴车有点挡路。

  苏袖主动上了驴车的后车板,往前扒拉着坐了坐,而仲承松跨坐上来准备赶车的时候,正好就坐在了苏袖的前面。

  驴车缓缓前行,苏袖听到男人咳嗽了几声,明白这男人是按捺不住想要知道她想说些什么,看得出来她有话要说,两个人也算是相当的心有灵犀了。

  苏袖缩了缩脖子,在驴车出了镇子之后,她就在颠簸途中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因为她很不想张口喝冷风让肚子痛。

  “大夫说,如果万山叔的腿治不好,以后都会落下残疾。依他的医术没有办法保证接好之后恢复得像以前一样,行动如常。”

  “……”

  “大夫还说,盐城有一位性格孤僻的名医,药到病除,值得一试。”

  再多的话多说无益,仲承松当即明白了苏袖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就驾着驴车先赶往了秀山村。这次回去,主要还是要将东西收拾一下。

  仲承松想着一个人翻山跑一趟盐城,要是驾车去的话,恐怕会浪费很多的时间。他注意到苏袖在后面的车板上缩成一团已经疲惫得眯起眼睛睡着了,所以他打算将苏袖送回去自己前往盐城去找那位名医。

  谁料到马车在顾家门口停下来的时候,仲承松正想着不打扰苏袖睡觉直接把她抱着送回屋里,刚一碰她,苏袖就睁开了眼睛。

  “到了吗?我去收拾东西。”苏袖从驴车车板上跳了下来,揉着惺忪的睡眼着就要进去,结果被仲承松一把拉着手腕又拽了回来。

  男人的表情还怪严肃的,他伸出手指在苏袖的额头上点了点,然后又指了指她睡觉的西屋,做了个熟睡的手势,意思是叫她回去好好休息。苏袖却不同意他的决定,坚定地说道:“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

  平时很听话的一个人,怎么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就这么的倔强呢?

  苏袖还振振有词地说道:“我跟着你一起爬过山,两个人路上也有个伴儿吧。还是说,你压根就嫌我累赘,不愿意带我呢?”

  她就是那么一激,谁料仲承松还真点了点头。

  苏袖:“……”

  眼见着小兔子要炸毛了,仲承松忙伸出手来在她的头顶上面拍了拍,像是在安抚一样。苏袖却丝毫不领情,晃开他的手说:“这次不仅仅是要去盐城,还要搞定那位怪脾气的名医。万一他不听你的话呢?”她说完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忙改口道:“万一他压根就不懂你的……手语呢?我也好帮你作个解释啊!”

  说的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但是山路着实难走,上次苏袖差点没有走下去,回程的时候腿已经瘫软了,要不是有仲承松背着,她恐怕是没法跟着回去的。

  仲承松一脸为难,显然是陷入了左右两难的境地。他自然是不想让苏袖跟着一路去吃苦,而苏袖则是用很认真的眼神盯着他,似乎只要他一有反对的趋势,就要用各种理由和借口说服他。

  想了半天,仲承松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最后迫于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伸出手点了点苏袖,然后又用食指和中指在空中做了个走路的手势,让她回西屋休息,等明天一早再出发。苏袖认真地看着他,警惕地问道:“你该不会想趁着我休息的时候,一个人偷偷走吧?”

  仲承松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袖又接着问道:“明天出发会不会太晚?”

  事实上,走官道虽然要两天的路程,但是如果翻山的话,大半天的时间就到了。仲承松觉得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因为再过不久,天色就要黑了。他可不想在山林间走着走着天黑了,带着一个柔弱的女子在山野中冒险。且不说地形多难走,山上的夜里最是那些凶猛野兽爱出没的时间了。

  看着仲承松很费劲地将一切都解释清楚之后,苏袖只好点了点头,“我信你,仲大哥可别辜负我的信任。”

  这丫头就像是为了确保不会被主人抛弃的宠物一样,扯着仲承松的袖子不放。仲承松心中深感无奈,却还是很认真、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像是许下了什么承诺一样。

  意识到自己过于霸道的苏袖终于撒开了手,缩着脖子晃进了西屋里。大娃正好从正屋里面出来,只看到苏袖进了屋,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很快乱七八糟的事就被他抛在了脑后,忙上前盘问道:“仲哥儿,我爹他怎么样了?”

  “……”

  已经进了屋子里面的苏袖当然不知道仲承松给大娃比划得有多辛苦,她呵了一口热气,开始收拾起了行李。按理说,出远门应该要准备妥当,收拾齐全。不过他们要走的路着实崎岖,还是能省则省了吧。

  考虑下来,苏袖也就带了仲承松给她的那只钱袋,出门在外肯定会有用得着钱的地方。还有一只装着针线的小囊包,这是她的习惯,随身总要带着的。

  至于干粮和水那些,就是仲承松来解决的。苏袖只要把自己收拾妥当,不拖仲承松后腿就行。

  一夜没睡的困乏在苏袖呆坐在床上的时候缓缓袭来,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想道:还好仲大哥提出要明天再去,不然就以今天她的精神状态,恐怕还没等到上山就困得想打瞌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连晚上大娃过来叫她吃饭都没有听到,最后还是仲承松让大娃不要吵醒她,所以这顿晚饭算是直接就这么免了。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仲承松从东屋里面出来,正想要去敲门叫醒对面可能还在睡的苏袖时,忽然听到伙房里面传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仲承松眉头一紧,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贼人。如果有人进来,他怎么会毫无察觉呢?

  仲承松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伙房门口,发现房门并没有关,于是就探头向里面看去。

  这一看,他突然有点想笑。

  原来是小兔子饿了一宿,在这不大的伙房里头觅食。仲承松就往门口一站,颇好笑地看着她,而苏袖在仰头咕嘟咕嘟灌完了米汤正鼓着腮帮子刚一转身,就发现男人站在了门口。

  苏袖:“……”

  她的脸颊还鼓鼓的,像是一只在咀嚼着什么的仓鼠一样,看到男人的时候,忙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尴尬地一笑:“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两个人坐在正屋的火堆旁边坐了半晌,等苏袖吃下去的东西消化得差不多了,仲承松才站起身来,将方便又保暖的绒衣递给她,亲眼看着她穿上之后,仲承松这才对着她点了点头,两人一同出门。

  光溜溜的二娃从里屋出来,迷迷糊糊的样子一看就是刚睡醒。他迷瞪地看着两人,小声问道:“仲哥儿苏姐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苏袖如果不去的话,就可以照顾这两个孩子了。顾家实在命运多舛,不过苏袖又实在放心不下仲承松一个不会说话的人会不会去了盐城受委屈吃亏,只好跟他一起去。

  仲承松比了个出门的手势,二娃看得眼睛直愣,等回过神来才茫然地点头:“好吧,那你们路上小心,虽然不知道你们去干什么……”

  苏袖笑了笑,对他说道:“我们会尽早回来,你和大娃在家要乖乖的,知道吗?”她摸摸苏袖的头,对仲承松道:“咱们走吧。”

  两个人要徒步越山的话,要带的东西不能拿很多。仲承松将几个水囊和干粮包都挎在了腰间,跟苏袖一起上了山,打算先回一趟山屋。山路固然险峻,然而最令人担心的还是山间那些即便是在冬天还十分活跃的野兽动物。所以他必须要带上小刀匕首和弓箭。

  等一切安置妥当后,这才沿着山路准备翻山。

  猎人对于地形有着敏锐的警觉和精确的记忆,仲承松知道这条路该怎么走,一脚深一脚浅,踩在哪儿都是有他的道理。但是苏袖就不同了,作为一个前十几二十年都养在深闺中的贵小姐,她很少走路,就连出门也是有轿子代步的。

  最后实在没辙,仲承松只好把自己围在脸上的一条围巾的尾巴耷拉在身后,让苏袖抓着。只要他感觉到围巾一紧,就知道苏袖有些跟不上了,便会放慢自己的脚步。

  因为照顾苏袖的关系,仲承松走的比平时慢了些,再加上偶尔还会停下来歇一歇,所以半天的时间过去之后,他们才走了不到一半。 一枝独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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