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里寿筵如期举行,赵佶与郑皇后并排坐在了正殿,之后分列成两排,贵妃、德妃坐左,淑妃、贤妃坐右。继而是其它的嫔妃,然后才到赵子素与其她公主皇子的位置……
前来贺寿的嫔妃,个个春风满面,赵子素跟着赵云桦同坐一桌,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欢喜。乐声喧天,舞姿曼妙,众人似乎己经忘记了昔才的惊险,进入了歌舞升平之中。
进入东宫的刺客,己经逃得无影无踪,赵桓也派出了人手,全力查找,却一无所获,此事也只能到此为此,不再追究了。
酒过三巡,嫔妃们纷纷告辞,众人一散而空。国事繁忙,赵佶独自回了福宁殿,赵子素扶着微醉的王婉容,也离开了紫宸殿。
御花园的芳径寂静无人,一路之上,竟然没有半个人影,连宫娥太监都没有。赵子素暗暗叫不妙,拧眉思索着,心中忽然怦怦直跳。
她不安地东张西望,这儿离奇的安静,太过反常了,不由抓紧了王婉容的手腕,停下了脚步。王婉容还未反应过来,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赵子素伶耳细听,仿佛闻到了空气中隐藏有浓重的血腥味,她下意识地低声道:“娘娘小心,这儿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一阵银白色的剑光从花林中飞出,赵子素大吃了一惊,搂着王婉容飞跃了起来,躲过了致命的偷袭。几个黑衣人跃了出来,正是刚才在紫宸殿逃走的刺客。王婉容惊慌失措,酒意也醒了三分。
“他们果然是冲本宫而来的。”王婉容失魂落魄地道。
刀光剑影扑面而来,赵子素根本不能招架,拉着王婉容躲在了一边。一阵血腥味传入了王婉容的鼻间,赵子素的右肩被刺客划伤了,大片大片的鲜血溢了出来,染红了两人华丽的宫装。
皇宫守卫森严,连只飞鸟也难飞入来,怎会接二连三地有刺客闯入呢?而且目标都是王婉容,她与东宫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膝下又无子,并不威胁到东宫的地位,赵桓为何非要取她的性命不可?这似乎不合常理,莫非是另有原因?
秋风呼啸而过,花枝发出“呼呼”的响声,阵阵寒芒向她们飞来,她们己避无可避,只得闭目待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白影一闪,赵云桦飞了过来,长剑直刺入当中一个蒙面人的后心,那蒙面人惨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其余几人见状,纷纷夺路而逃。
几名御林军蜂涌而上,将蒙面人五花大绑绑住。赵云桦为他点穴止血,揭开了他的面具只见他如目利似鹞鹰,不由大吃了一惊。
蒙面人并非是东宫的侍卫,而是郓王赵楷的贴身侍卫夏巨雷。
赵子素的脸色比原先更加惨白,嘴唇泛着紫光,在肩血迹斑斑,虚弱地靠着王婉容。赵云桦连忙将她横腰抱起,冲入了金华宫。
王婉容叫道:“快传太医。”
赵子素为了救她而受伤,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王婉容的眼角掉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的心好痛,像痛入骨髓般难受。赵子素却是切肤之痛,痛得她几乎要昏迷过去。
太医楚丹很快就到,麻利地为赵子素包扎好伤口,止住了泊泊鲜血。赵子素只感到一阵麻痛,当场昏了过去。
“怎么样了?她怎么会昏了?”王婉容试去了泪花,焦急地问。
“己经不碍事了,是麻药起了作用,明天醒来就没事了。”
“丹桂,送楚大医出宫。”
“德妃娘娘,还是让本王送吧!”赵云桦道。
“也好。”赵子素受了重伤,王婉容己经没有什么主意了。
赵云桦作了一揖,与楚丹一同退了出去。
丹桂端来了一盆热水,王婉容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亲自为赵子素沐浴更衣,吩咐丹桂煎药去了。
福宁殿御书房,赵佶亲自审问夏巨雷,问他奉何人之名向王婉容下手,夏巨雷却回答说是私人恩怨,绝口不提郓王,赵佶只得暂且将他押入皇城司,明日金殿再审。
夏巨雷被押入了皇城司之时,己是三更鼓响。
忽然有人一个穿着黑衣斗篷的青年男子前来探监,不问而知,自然是郓王赵楷了。
天牢里空无一人,冷风阵阵吹过,夏巨雷的身上有伤,不禁打了个寒噤。他的眼神满是惊惶,不安地看着赵楷那张冷酷无情的面。赵楷面色铁青,将一颗蜡丸丢入了天牢中。
夏巨雷顿时大惊失色,说道:“殿下,属下不想死呀!”
赵楷道:“你己经暴露了身份,本王也保不了你,明日皇城司受审,你难熬酷刑,趁早服下毒丸,一了百了,本王会善待你的家人的。”
夏巨雷的双眼红肿,眼眶里己蓄满了泪水,满是悲伤与绝望。危急关头,赵楷弃车保帅,竟然亲自来到天牢将他赐死。为了不累及家人,夏巨雷用抖颤的双手拾起了地上的蜡丸,扒开取出当中的丸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放入口中吞了下去。半晌之后,他七窍流血而亡。
赵楷亲眼见他死去,才安心地走出了皇城司。临行之时,将一封密函交给了皇城司侍御史董敦逸。
清晨的阳光洒满了宽敞豪华,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两旁站满了文武百官,红牙低奏,香浸蟒袍。赵佶端坐在纯金打造的龙椅上,居高临下,俯视天下。
赵云桦一早进了朝堂,递上了郓王府侍卫夏巨雷刺杀德妃王婉容及子素郡主的宗案。然而当皇城司提审人犯之时,却传来了夏巨雷己经服毒自杀的消息。此事疑点重重,为了替赵子素申张正义,赵云桦并不肯撤案。
赵桓一旁越听越有趣,竟然也与赵云桦意见一致,同意继续查下去。郓王难避嫌疑,已被软禁在郓王府中,随时胁助皇城司。
皇城司侍御史董敦逸跌跌撞撞地上了金殿,报告了调查结果,说道:“皇上,老臣查过夏巨雷的尸首,的确是中毒而死,而且狱中还留有遗书,依笔迹来看,正是夏巨雷所书。”
赵桓冷哼了一声道:“哼,郓王府还挺会编故事,快将遗书呈上来。”
董敦逸连忙呈上了遗书,赵佶打开了遗书,只见上面写着:
“殿下亲启:
属下去年巡逻到温泉阁,忽听有呼叫救命,属下一时不查,闯进了温泉阁,恰好撞见德妃沐浴,属下一时鬼迷心窍,上前调戏,却被金华宫的宫女红蓼、白芷当场擒获。
德妃勃然大怒,要挖掉属下的眼睛,属下剧力反抗,还是被刺瞎了一个眼睛,故而怀恨在心,趁她寿诞,欲取她性命,此乃私人恩怨,不敢连累殿下。
属下做出等丑事,令郓王府蒙羞,己无颜苟活于人世,故而在狱中服毒自尽,以谢殿下的知遇之恩。
属下:夏巨雷拜上”
“传德妃、红蓼、白芷上殿。”赵佶拍案叫道。
不多时,王婉容、红蓼、白芷领旨跨入了金銮殿。赵佶将遗书递给了王婉容,王婉容绝口否认,何况,夏巨雷并非眇目,此事赵云桦可作见证。
“正如德妃娘娘所说,昨晚儿臣与刺客交手,双眼如炬,的确不是眇目。”赵云桦道。
“天色太暗,也许是云王殿下看错了,夏巨雷的尸体还在皇城司,云王殿下可以亲自验证。”董敦逸道。
皇城司与郓王勾结,捏造事实,再去检验,结果也是一样,赵云桦不由冷哼了一声。
少顷,赵鼎去而复返,回奏说夏巨雷确是眇目。赵楷果然好手段,竟然还在尸体上做了手脚,欲拉王婉容陪葬,治她个欺君之罪。
王婉容犹如五雷轰顶,跪了下来道:“臣妾从来没有去过温泉阁,一切都是夏巨雷诬陷。”
蔡京冷笑道:“有没有去过,问红蓼、白芷即可。”
赵佶审问道:“红蓼、白芷,遗书上所说之事,是否属实?”
蔡京道:“在金殿之上,你们可要说真话,否则就是欺君大罪。”
红蓼语词闪烁地道:“确实……属实。”
王婉容怒火攻心,说道:“红蓼,你竟敢说谎?”
红蓼道:“奴婢所说,句句属实。”
白芷也道:“娘娘,纸是包不住火的,娘娘就承认吧,其实娘娘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赵佶听到了这儿,略一沉吟,大手一挥道:“此案到此为止,红蓼、白芷,扶送德妃回金华宫,退朝!”道完,他双袖一拂,离开了金殿。
群臣连忙跪下道:“恭送皇上!”
次日清晨,在御花园的碧水池中发现了红蓼、白芷的尸体,宫中人心惶惶,顿时乱成了一片。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