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仙芝一行数千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镇江,在驿馆中住了下来。朱凤英主仆两人一路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朱凤英道:“淑妃娘娘,听说北固山的甘露寺很是灵验,我们何不前去进香?”
刘仙芝道:“本宫正有此意,郁桂,传云王进见。”
钱郁桂道:“回娘娘,云王和云王妃己经出门了。”
刘仙芝微笑道:“小两口多半是出去散心了,也罢,下次再去。”
自从柏林遇刺后,“幻影双仙”的感情更进了一层,两人相依相傍,如胶如漆,朱凤英想尽了千方百计,却无济于事,高不可攀的赵云桦,只能令她望而却步,无法亲近。
“幻影双仙”结伴而游,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金山,金山位于长江之边,山脚下有中冷泉,泉水清凉透澈,沁人心脾。
李紫瑕坐在了泉边,用纤指捧起了冰冷的泉水,又放回了溪流,巧笑嫣然,美态绝伦。赵云桦微微一笑,从山间摘下了一朵鲜红的花朵,轻轻簪在了她的鬓角。
李紫瑕笑道:“这儿风景幽美,我真想长住下来。”
赵云桦笑道:“怎么,你不打算与我一起回苏州?”
李紫瑕道:“那是你的封地,我能不去吗?”
极目远望,只见青山隐约有一高塔,李紫瑕当下站了起来,顺着曲径长廊而去。
赵云桦道:“那是慈寿塔。”
李紫瑕道:“蔚为壮观,果然与燕京不同。”
赵云桦道:“只可惜不久之前,童贯带兵攻打润州,金山寺惨遭灭门,血流成河呀!”
李紫瑕道:“都是你父皇的不是,害我联英盟灭派,从此灰飞烟灭。”
赵云桦道:“是方腊先发动青溪起义,朝廷派兵镇压,也是理所当然。”
李紫瑕道:“你是徽宗之子,当然替朝廷说话,若非‘花石纲’,方师叔又岂会发动农民起义?算了,别再谈国事了,我们还是进金山寺请高僧超度战乱中的亡灵,替大宋朝廷和联英盟赎罪吧!”
赵云桦道:“好的。”
“幻影双仙”进入了金山寺,新来的主持合什请他们上香。赵云桦取出了一个金元宝,求主持作法消灾,超度亡灵。李紫瑕下跪祁福,只求国泰民安,再无战乱之苦。
礼佛完毕,李紫瑕另求了一支姻缘签,只见签上写着: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赵云桦道:“那是杜秋娘的诗。”
李紫瑕道:“我知道,在此是什么意思?”
主持道:“是说少年人应爱惜时光,切莫错过青春年华,否则千帆过尽,会遗憾终身呀!”
赵云桦虔诚地合什道:“弟子明白了。”
李紫瑕当即粉脸飞霞,含羞地走开了。她到佛殿前求了一对平安符,一只送给了赵云桦,另一只则戴在了身上。
黄昏将近,彩霞满天。“幻影双仙”才携手回到了驿馆,分别向刘仙芝请了安。看到赵云桦春风满脸,刘仙芝也知好事相近了,闲谈中提及到了她们的婚事。
朱凤英连忙阻止道:“淑妃娘娘,云王大婚,不能太过草率。”
李紫瑕含羞地道:“不错,此事须禀明父亲方可。”
赵云桦道:“都己经上玉碟了,岳父还能不答应吗?”
李紫瑕道:“就怕李家高攀不起,你是云王贵胄,爹会改变主意的。”
赵云桦道:“那我们立即成亲,来个先斩后奏。”
李紫瑕脸红过耳道:“胡闹。”
到达苏州之后,刘仙芝母子以国公之礼重新安葬了刘甘夫妇后,与众人一同住进了刚刚新建好的云王府。
云王府集江南园林之精华,雕梁画栋,明洁清幽,布置华丽,陈设气派。园中有平台池水,假山荷塘,小溪点缀,杨柳堆烟,不啻为人间仙境。
明月皎洁晶莹,芙渠台上清风如水。幽径深处,隐隐传来了琳琳琅琅的萧琴合奏之声。
“幻影双仙”正在莲荷环绕的芙渠台上,对着清风明月,吹萧抚琴,双双沉浸在乐曲之中。李紫瑕随着赵云桦的萧声,在月下翩翩起舞,水袖翻飞,绛纱飘渺,唱着: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珮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珮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此乃《诗经》中的《有女同车》,在赵云桦的眼中,李紫瑕美丽的容颜和美好的品德,更胜诗中的姜大小姐。
朱凤英也被这优美的箫声引了过来,拍手笑道:“好一曲《有女同车》。”
李紫瑕见到了朱凤英,停了下来,说道:“你来得正好,本小姐有一样东西要还给你。”
朱凤英道:“不知是何东西?”
李紫瑕当即从衣袖中取出了一个香囊,那是朱凤英在驿馆中悄悄留下的双燕香囊,不想竟然会落在了李紫瑕的手中,朱凤英的脸色顿时变得雪白,向赵云桦看了过去。
赵云桦淡淡地道:“当曰凤英小姐不慎落下香囊,正巧被桦妃拾得,现在正好还赠。”
李紫瑕道:“香囊原是情爱之物,不能乱赠他人,凤英小姐乃名门闺秀,想必也知礼义廉耻,是吗?”
朱凤英道:“当然。”
李紫瑕道:“本小姐今将香囊还给凤英小姐,请务必要保管好,不要再丢在男人的房间,以免丢了朱家的颜面。”
朱凤英大羞道:“凤英明白。”
赵云桦道:“本王早已有女同车,此生有桦妃一人足矣,绝不另纳姬妾,万望凤英小姐谅解。”
朱凤英道:“可是当日淑妃娘娘在驿馆……”
赵云桦道:“那是母妃给你个台阶下,本王生于帝苑,却长在民间,不惯三妻四妾的贵族生活,任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绝无二妻。”
朱凤英含泪地接过香囊,惭愧地道:“凤英知道了。”
李紫瑕道:“知道就好,云王府并不适合你,回京以后,请另攀高枝,休再纠缠不清了。”
李紫瑕以云王正妃自居,朱凤英当即颜面全无,只得告退。李紫瑕却认为她不是省油的灯,恐怕不会就此善罢干休。赵云桦倒认为她掀不起什么风浪,时间一久,自然会想通的,不必理会。
朱凤英当着李紫瑕的面被赵云桦拒绝,又羞又愧,又气又恨,将所有的恨怨,都发在李紫瑕的身上,从此更加痛恨李紫瑕了。
木棉道:“小姐,还是算了吧!”
朱凤英道:“李紫瑕欺人太甚,本小姐不会就此算数的。木棉,赶快收拾行装,我们连夜离开云王府。”
木棉一怔道:“为何不等明天?”
朱凤英白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
木棉不明她的用意,只得依她所言,收拾好行装,乘人不备,从王府的后门走了出去。
“幻影双仙”仍然在芙渠台上沉迷于歌舞,李紫瑕正兴高釆烈地唱着《诗经》中的《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曰不见,如三月兮。”
正在此时,忽见王坚勿勿赶来,神情有异,“幻影双仙”不由都停了下来。
赵云桦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王坚道:“大事不好了,朱凤英小姐不见了。”
李紫瑕道:“一个大活人又怎么会忽然不见呢?你且慢慢说来。”
王坚道:“回王妃,是朱凤英主仆不辞而别。”
赵云桦一怔道:“不辞而别?不是说好明天回京的吗?”
王坚道:“淑妃娘娘非常着焦急,正传殿下去孔雀轩问话。”
孔雀轩中,刘仙芝正大发雷霆,怒斥赵云桦气走朱凤英,李紫瑕却知是朱凤英惯用的伎俩,存心要赵云桦焦急。
赵云桦只得带人四处寻找,终于在来宾客栈中找到了她们。无奈朱凤英心意坚决,不肯返回云王府,他只得留下米百均等几十余人在客栈中保护她们,独自返回了云王府。
木棉笑道:“看来殿下还是紧张小姐的。”
朱凤英道:“他可曾留下?”
木棉道:“己经回云王府了。”
朱凤英黯然伤神道:“是我输了,竟然全盘输给了李紫瑕。”
次曰,刘仙芝等人起程回东京,赵云桦留下王坚和姜醉媚、钱郁桂二婢暂时打理王府,其余的全部回返。
朱凤英身份尴尬,不敢再上刘仙芝的鸾车,与木棉另雇了一辆马车,满怀心事地回到了京城。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