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韦梦蕙回朝之后,吴芍芬每日都带看赵伯琮、赵伯玖、赵伯琛三人来到慈宁宫请安,陪韦梦蕙聊天,小心翼翼地侍奉着。故而在后宫诸多嫔妃之中,吴芍芬深得韦梦蕙喜爱,并有欲立她为皇后的念头。
崇国公赵伯玖和慧王赵伯琛,两人童心未泯,趁韦梦蕙和吴芍芬、赵伯琮正在聊天之际,悄悄退了出去,在慈宁宫的花园中走动。
慈宁宫花荫拥簇,莲荷映映,格外清幽。一群群彩蝶正在花丛中飞舞,几名年轻的宫女正轻执着羽扇,在花间中扑蝶,欢声嬉戏,显然非常开心。
“伯玖哥哥,伯玖哥哥!”只听见赵伯琛欢快地叫道。
“什么事?”赵伯玖道。
“这里有好多锦鲤,我们一起喂鱼好不好?”赵伯琛边说边撕下了手中的馒头,坐在了荷花池畔喂鱼。
赵伯玖将眼光在万紫千红的花园中收回,来到了赵伯琛的身畔,与他并肩坐在了荷花池畔。赵构为了讨韦梦蕙开心,引来了不少名贵的锦鲤,养在荷花池中。他们两人一边喂鱼,一边说笑,不觉已日过中天。
慈宁宫中的气氛也相当和谐,韦梦蕙和吴芍芬闲聊之时,说及到了赵伯琮的婚事,韦梦蕙询问吴芍芬可有适当的人选。赵伯琮本在一旁静听,没想道竟然说到了自己的头上,不由羞红了俊脸。
吴芍芬道:“臣妾并没有发现有合适的人选。”
韦梦蕙道:“哀家倒想起一个人选。”
吴芍芬大喜道:“未知是谁家闺秀?”
韦梦蕙道:“哀家刚刚回朝,便听说吴兴定国公郭纬之女郭雨桐,年方十六,温柔娴淑,美貌聪慧,是吴兴第一美人,此女出身名门,堪选为太子妃。”
赵伯琮一旁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雪白,羞涩之色骤然消失。其实,他早已对吴芍芬身边的小宫女夏雪萓动了春心,却没想到韦梦蕙却为他另选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数月之前,为了迎接韦梦蕙回朝,赵构下诏应选秀女,一方面欲为太子赵伯琮和其他适龄的皇室宗亲选妃,另一方面为太后韦梦蕙挑选一些机灵聪慧的女子,进入慈宁宫伺候。
宫女夏雪萱美貌贤淑,聪明伶俐,刚刚入宫,凭着一双巧手,很快就能得到吴芍芬的欢心,故而吴芍芬并未将她分给宗室作姬妾,而是留在了身边伺候。
相传夏雪萱出身时也有异光穿入室内,故而她的一生也冲满了传奇色彩。看相算命的占卜先生曾说她有凤命,将来必是大富大贵的人。故而她的父亲夏协,为了送她入宫,不惜散尽了家财,最后竟然被迫寄居在寺庙中。
由于夏雪萱的出身不够高贵,纵然仪容绝世,美貌聪颖,并不适合选送给宗室皇族的贵胄为姬妾,只能留在吴芍芬的身边,成为吴芍芬的侍女。也正因为如此,她才由祸得福,能常常见到前来探望吴芍芬的赵伯琮。
赵伯琮刚到了怀春的年龄,见到如此艳丽多姿的聪慧女子,又怎能不产生儿女情愫?于是他们常常背着吴芍芬在月下私会,已有百首之约。
没想到韦梦蕙刚刚回朝,就开始关心赵伯琮的婚姻,太子妃必须出身名门,夏雪萱自然是沾不上边。此事一旦定了下来,再也不能更改,赵伯琮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赵伯琛见赵伯琮垂头丧气地走出了慈宁宫,不由呆了一呆,失手将喂鱼的馒头全掉下了荷花池中,清澈的目光向他看了过去。
赵伯玖正喂得入神,见状连忙探头朝荷花池中看了下去,一脸遗憾地道:“哎呀,可惜了。”
赵伯琛这才回过头来,失声笑道:“这馒头本来就是用来喂鱼的,怎么说可惜了?”
赵伯玖做了个鬼脸道:“我不是可惜这些馒头,只是可惜一向温良恭俭的太子殿下的脸色现在大大的不对劲,想必是在慈宁宫受罚了。”
赵伯琮心事重重,只是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径直向东宫方向走了过去。午后的微风吹动着御花园中的奇花异卉,偶尔有几片花瓣随风坠落在赵伯琮的肩头,却被他轻轻拂落了下去。
赵伯玖非常好奇,拉着赵伯琛,悄悄地从后跟踪。赵伯琮是太子,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非常引人注目,他们很想知道这个一向自鸣不凡,高高在上的人因何事而受罚,又想找谁人来诉苦,当下躲在了假山丛中。
只见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迎面而至,弯弯的柳叶眉,灿若星辰的双眸,那张令人百看不厌的清丽脸容,绽放着如花的笑容。她穿着一件青色纱裙,宫女般装扮,乌云一般的长发对挽着双髻,系着青色的丝带,益见美人如玉,楚楚动人,她不是别人,正是夏雪萱。
夏雪萱行了一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御花园中人多嘴杂,赵伯琮不由暗吃了一惊,连忙拉着夏雪宜躲进了假山旁边的一丛观音竹中,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神采,轻声说道:“你来干什么?”
“殿下眉心紧锁,发生了什么事了?”夏雪萱不安地问。
“大事不好了,太后刚一回朝,就立即替本宫联婚。”赵伯琮道。
赵伯玖、赵伯琛两人正躲在离他们不远之处的假山背后,偷听之下,才知道赵伯琮无精打采,并非是受罚,而是要联姻。
夏雪萓沉默了半晌之后,强颜欢笑道:“奴婢恭喜殿下即将大婚。”
赵伯琮闷闷地道:“连你也来挖苦本宫?”
“无论如何,殿下也无法违抗,不是吗?奴婢出身寒门,自然是配不上殿下,只要殿下开心就好。”夏雪萱苦笑道。
在韦梦蕙的极力凑合之下,赵构和吴芍芬都不反对,郭雨桐很快就被册封为了太子妃,即将从吴兴远嫁到临安,住入东宫,无奈赵伯琮心仪夏雪萱,却开心不起来。
太子大婚,乃是天大的喜事,举国同欢,百官齐贺。东宫张灯结彩,铺天盖地一片鲜红,像一朵朵艳丽的鲜花。漫眼的红亮,耀眼的花烛,新郎风流倜傥,新娘柔婉恬静,韦梦蕙、赵构、吴芍芬端坐在了大殿之中,嘴角含着微笑,看着眼前一对新人在喜堂中交拜。
赵伯琮跌跌撞撞地走入了新房,所看到的,都是刺目的火红,感觉这世界都似染上了一抹火红,可惜新娘子并非夏雪萱。
当赵伯琮揭开新娘的蒙头红巾之时,不由大吃了一惊,只见眼前这个新娘似曾相识,好像在梦中见过,不由当场怔住了。
郭雨桐出身名门,艳丽多姿,在凤冠霞帔之下竟有一张倾倒众生的俏脸,黛眉似柳,凤眼胜水,一顾一盼,冲满了魅惑,琼鼻如玉,樱唇似丹,在浅笑之下,摄人心神,令他不由自住地向前走了上去。
新房中熏着兰香,赵伯琮一摆手,宫娥彩女全部都退了出去。郭雨桐此时不禁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美丽的双眼露出了害怕之色,双手紧紧地抓住身上的金凤红袍。只觉一股逼人的气势由远到近袭了过来,令她芳心狂跳,冲满了庒迫之感,她从未经历过这种咄咄逼人的场面,心中一片慌乱,脸上荡起了几分嫣红。
赵伯琮并不说话,顺手将屏风前鲜红的床帷落了下来,烛光摇曳,兰麝飘香,低声说道:“宫女已经歇息,还不侍候本宫宽衣就寝?”
郭雨桐如受惊的小鹿,说道:“臣妾……不会……”
“不会就慢慢学。”赵伯琮的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威严。
郭雨桐站了起来,强自镇定地伸出了纤纤玉手,缓缓抓向他的腰带,正欲解开,却被赵伯琮一把抓住了双手,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叫。
赵伯琮轻握玉手,迷惘地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臣妾生于吴兴,初嫁来临安,从未见过殿下。”郭雨桐道。
“咱们素未谋面,何以本宫有似曾相识之感?”赵伯琮道。
“殿下所见的,也许是别人。”郭雨桐脱口而出道。
“也是,也许是你长得与云王妃颇为相似,所以才会在本宫的梦中出现过。”赵伯琮道。
原来是赵伯琮忆母成狂,才会产生种种幻觉,自从张嫱病死之后,他在梦中经常见到李紫瑕那张慈祥美丽的笑脸。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