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群臣相继告退,各自回府。
阿骨打喝得沉沉大醉,多保真连忙扶他入乾元殿的寝宫内,多保真将他平放在龙床上,用罗帕试去他鬓边的汗珠。宫女点燃了安神的香料后,退了出去。多保真端来了醒酒汤,小心翼翼地喂入他的唇中。
半晌之后,阿骨打的酒意醒了几分,他睁开了双眼,迷迷糊糊地看到多保真正坐在床边,强行支撑坐了起来。
多保真微笑地道:“狼主醒了?”
阿骨打摸了摸前额道:“头还是很痛。”
多保真道:“让臣妾揉揉。”
多保真靠在了床上,轻按了一下阿骨打两边的“太阳穴”,阿骨打缓缓地合上了双眼,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阿骨打眯着眼道:“裴满呢?”
多保真道:“裴满夫人又娶儿媳妇,正忙着为兀术张罗呢!明眼人都看得出,兀术并不是很满意这个新娘。”
阿骨打道:“他不是一直都很希望能娶到绛珠公主吗?现在天从人愿,怎么临时变卦了呢?”
多保真笑道:“年青人意气用事,随行的人都说兀术迷上了那个汉女。”
阿骨打道:“李紫瑕?”
多保真道:“正是,裴满妹妹正为这个担心呢!”
阿骨打笑道:“此女桀骜不驯,有几分李英杰的影子,若留此女在身边,兀术就会碌碌无为,毫无斗志。”
多保真道:“据说她还是大宋的云王妃呢?”
阿骨打笑道:“孤绝不会让此女进我完颜氏的门。”
多保真微微一笑,将嘴唇贴到了阿骨打的耳朵,温声软语地道:“舒服吗?”
阿骨打笑道:“己经不痛了。”
多保真松开了双手,笑道:“狼主无恙,臣妾就安心了。”
阿骨打笑道:“孤南征北战多年,只有皇后与夫人始终不离不弃,因而孤一直都不肯纳妃,年青人都不懂事,还是老妻好。”
多保真笑逐颜开,说道:“臣妾铭感狼主的恩宠。”
华筵散去,御膳房内早己空无一人。
裴满夫人走入了御膳房,只见两名宫女正勿勿赶来,准备好合卺洒,正准备送往上阳殿。
裴满夫人道:“乌黛、若珠且慢。”
乌黛道:“夫人有何吩咐?”
裴满夫人道:“王爷可曾回房?”
乌黛道:“王爷仍在大宴宾客。”
裴满夫人道:“华筵已散,王爷和谁饮宴?”
乌黛道:“正和斡本王爷一起对饮。”
裴满夫人道:“斡本也如此不懂事?”
乌黛道:“是兀术王爷硬拉斡本王爷在上阳殿大殿上喝酒的。”
裴满夫人担忧地道:“本夫人明白了。”她揭开了壶盖,将一包药粉倒入了合卺酒中。
若珠大惊失色地道:“夫人,这……”
裴满夫人道:“不必多言,赶快送到新房。”
若珠会意,说道:“奴婢遵命。”
裴满夫人随乌黛、若珠一起来到了上阳殿,只见兀术拽住斡本不放,两人喝得脸红耳赤,二更己过,尚未入新房。
裴满夫人摇头道:“太不像话了。”
乌黛、若珠不敢多言,将合卺酒送入了新房。
兀术醉眼昏花,说道:“母亲大人来了?”
裴满夫人脸色不悦道:“斡本,己过二更,还不回宫?”
斡本见母亲亲自来解围,连忙起身告辞,飞快地离开了大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术甲兰早己恭候多时,含笑地为他宽衣解带,上床安眠。
兀术不敢抗命,随裴满夫人一同踏进了寝宫。新房中凤烛高烧,耶律璃盛妆坐在了床前,姗拉、朵儿、乌黛、若珠列在了两旁,一齐给裴满夫人和兀术行礼。
耶律璃站了起来,行胡礼道:“参见母亲大人。”
裴满夫人道:“不必多礼,乌黛,准备交杯酒。”
乌黛拿起了金壶,在两个金盏中注满了酒,笑道:“请王爷、夫人合卺交杯。”
碍于母亲的情面,兀术极不情愿地举起了金盏,与耶律璃合卺交杯。耶律璃也施以委蛇,假惺惺地与兀术对饮了几杯。她素来海量,并不惧怕这青稗酒浓烈,但她那里知道裴满夫人早己在酒中下了药力甚烈的“海棠春”?
裴满夫人见他们几杯下肚后,露出了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她与四婢同时退了出去,并下令紧锁洞房的大门。
兀术待众人退了出去,才缓和了一口气,说道:“天时不早,请夫人先安歇,本王还有事情要处理,今晚要在书房熬夜。”
耶律璃正中下怀,笑道:“王爷请!”
岂料兀术刚行到门口,忽觉一阵头昏,他以为是酒力不支,并不在意,用力地堆开房门,但宫门早己反锁,那能推开?他头昏加剧,热血上升,只觉全身发烫,不禁背靠在了门上。
耶律璃也深感不适,软倒在床,她全身发热,连忙卸下了头冠,解下了吉服,扔在了一边。
兀术强摄心神道:“你怎么样了?”
耶律璃道:“好热。”她一反常态,着魔般地再解下中衣,仅剩下贴身的小祆。
兀术在药力之下也渐渐失去了理智,耶律璃雪臂如藕,吐气如兰,他情不自禁也走了上前,眼前浮现出的全是李紫瑕的轻颦浅笑,他情急之下将耶律璃紧紧搂住,火般的热吻吞噬了她的樱唇。耶律璃也被药力所控,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慢慢被他软化,双双倒在了床上。
兀术意乱情迷,一把撕开了耶律璃的贴身小祆,耶律璃低声呻吟了一声,更加激起了兀术的欲望。
耶律璃欲迎还拒,兀术却不容她抗拒,将身体紧紧地压在了她的身上。耶律璃初尝到爱的甜蜜,默默地承受他浪潮一般情爱……
李紫瑕主仆乘着月色,漫步在花林深处,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上阳殿附近。三更鼓响,上阳殿中的太监宫女早己睡了,殿内漆黑寂静,一片安祥。
李紫瑕道:“大姐新婚,我们还是再到别处散步吧!”
马幽莲笑道:“是。”
忽然,有一条人影从上阳殿翻墙而过,李紫瑕微微一惊,连忙拉着马幽莲躲在了假山背后。那人影轻盈地落在了地上,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她穿着件暗红色的锦袍,约摸十七、八岁,容貌姣好,却并非宫女打扮。
李紫瑕道:“这女子我在婚宴上见过,不知是谁?”
马幽莲道:“在上阳殿居住的不是裴满夫人,便是兀术的妹妹平辽公主完颜宗雅了。”
李紫瑕道:“夜深人静,她独自离宫干什么?”
马幽莲道:“我们跟上去瞧瞧。”
这锦衣少女正是完颜宗雅,她与母亲兄长一起同住在上阳殿,阿骨打对大辽志在必得,封她为平辽公主。
完颜宗雅绕道而行,来到了僻静的南苑,在一个亭子中停了下来,满脸焦虑,似是在等人。
少顷,又有一条黑影翻墙而入,身形槐梧英挺,长相不俗,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李紫瑕在花树背后乍见他,大吃了一惊,差点儿叫出声来。原来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奚王萧干。
马幽莲也吃惊不浅,说道:“他竟敢夜闯金宫?”
完颜宗雅笑逐颜开,笑道:“干哥果然是个信人。”
萧干慌慌张张地四下张望,拉她到凉亭底下,低声道:“雅妹,兀术大婚,金宫戒备森严,你约我来干嘛?”
完颜宗雅并没有回答,摸了摸微隆的腹部,里面怀着萧干的骨肉,她怔怔地看着他,不知该从何说起。
萧干见她脸色苍白,憔悴了不少,不觉有些心痛,柔声道:“你的气色不大好,发生了什么事了?”
完颜宗雅笑道:“我没事,只是…….”
萧干道:“只是什么?”
完颜宗雅笑道:“是喜事,我怀孕了。”
萧干惊喜地道:“当真?”
完颜宗雅道:“可宋辽势成水火,父皇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
萧干道:“跟我回大辽可好?”
完颜宗雅笑道:“那我们明天老地方见。”
萧干怕夜长梦多,只得放开了她的双手,翻墙而回。完颜宗雅目送他远离,才恋恋不舍地重返上阳殿。
李紫瑕主仆惊闻到萧干与完颜宗雅之间的关系,全都吓呆了,主仆两人面面相向,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