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绫宫的玉楼中,赵云桦正昏迷不醒地躺在了白玉床上,他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气息非常微弱。若非李紫瑕用灵丹妙药为他续命,他早已命丧阴曹了。青茵真人见状,不由脸色大变,连忙封住了他的几处大穴。
李紫瑕道:“爷爷,他可有救?”
青茵真人道:“他的心脉几乎被毒掌所震碎,若非有‘冰魄神功’护体,他早已命丧当场了。”
李紫瑕道:“他体内有一股很强大的内力,在排斥我们的功力,令我们没法发功相救。”
青茵真人解说“冰魄神功”不类同别的内功,当功力强时吸取别人的内力,当功力弱时排斥别人的内力,倘若赵云桦不能自行调息疗伤,便会虚脱而亡。李紫瑕连忙追向可有办法将他救醒。方法并不是没有,只是风险太大,青茵真人不由紧皱了眉头。
李紫瑕不由心乱如麻,泪珠犹如断线珍珠,簌簌而落,只要能救赵云桦,就算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青茵真人没想到赵云桦在她的心目中竟如此重要,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李紫瑕用罗袖轻试泪眼,倘若赵云桦死了,她也不想苟活于人世。
青茵真人道:“只要有贫道在,他就不会死,但运功其间,不许任何人打扰,七日之后,自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赵云桦。”
李紫瑕当即转悲为喜,退了出去。青茵真人支走了李紫瑕后,连忙关上了大门,神色凝重地走向了赵云桦。他将赵云桦的衣裳褪尽,用内力将其身体悬在了半空。赵云桦双目紧闭,脸色灰白,再不施救,大限将至。
赵云桦尚在昏迷的状态之中,朦朦胧胧中只觉有一股暖流如江河注入,推着他奔流向前,青茵真人飞身而起,替他打通了奇经八脉,为他疏通净逐。少顷,寒气侵体,两人渐渐被一层薄薄的寒霜所笼罩,室内变得一片模糊不清,冰霜越结越厚,很快便看不见人影了。
李紫瑕坐在门外的玉凳之上,神情十分凝重,眼皮不停地跳动,总预感到会有不祥之兆。石幽兰走了过来,劝她先回去休息,李紫瑕却坚持要留在这儿为他们守护。石幽兰却担心她会熬不住,万一她也病倒,石幽兰身为贴身婢女,也难辞其咎。李紫瑕近日来为赵云桦的性命担忧,早已心力交瘁了,如今听了石幽兰的劝说,顿感头昏目炫,摇摇欲坠。石幽兰大惊失色,连忙将她扶回了香闺。李紫瑕又累又困,回到香闺后不久便昏昏欲睡了。石幽兰轻叹了一声,为她盖上了丝被,坐在床沿边伺候。
青茵真人与赵云桦在静室里对坐了七天七夜,赵云桦全身的筋骨都被洗髄了一遍,全身的经脉已经移位,再也摸不准赵云桦的穴道了,此刻若想将赵云桦制住,恐怕并不是件易事。然而青茵真人,却越来越显得虚弱,他将七十余年的功力绵绵不绝地输给了赵云桦,额角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室内所结的厚厚冰霜,随着青茵真人的真气,慢慢在散发挥霍。片刻之后,冰霜越来越薄,青茵真人收回了真气,往赵云桦的嘴里喂下了一颗“续命丹”。
赵云桦悠悠转醒,只觉全身轻飘飘的,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四肢舒松灵活,体内有一股用不完的劲力,天地万物仿佛全部都包容于丹田之中,力大无穷,精力充沛。
青茵真人的脸色却逐渐变得苍白,无数汗珠滚滚而落。片刻之后,他再也支持不住,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境了。
赵云桦大惊大色,扑了上前试去青茵真人额角上的汗珠,叫道:“道长,道长。”
青茵真人的身子微微颤抖,嘴唇翕动了一下,说道:“要……照顾好……瑕儿……”他体内的真气完全耗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含笑地离开了人间。
赵云桦再次惊叫道:“道长,道长。”
李紫瑕休息了几天,已经回恢了体力,在门外听到了赵云桦的惊叫声,情知不妙,当即破门而入,当场怔住了,半晌才痛哭了起来。
赵云桦道:“青茵真人已经驾鹤西归了。”
李紫瑕泣不成声,说道:“爷爷,你为何不将实况告知瑕儿?”如果她知道是以命换命,就不会苦求青茵真人救赵云桦了,两者她也只能选择其一。她不禁泪如泉涌,失去赵云桦,她生无可恋,青茵真人为了成全他们,甘愿牺牲了性命,此乃众人意想不到之事。
赵云桦伤势痊愈之后,“昆吾八侠”在绮绫宫中更加勤力苦炼,但八剑之首天乾剑至今仍然下落不明,故而进展得并不十分明显。“幻影双仙”是剑阵的关键,却不知是何缘故,始终难达到人剑合一,心灵相通的境界,剑招仍然有漏洞,处处露出了破绽。
赵构应宗泽之邀,从扬州重回到了应天府。
赵云桦得知赵构回了应天府后,喜出忘外,以为他终于想通了,便带着赵佛佑在金殿中见驾。赵构得知赵佛佑平安回朝,龙颜大悦,连忙下旨退朝。
在福宁殿中,赵云桦抛开了心中的成见,与赵构重修旧好。福宁殿中赵构热泪盈眶,将赵佛佑紧抱在怀中,并问她其他人的近况。
赵佛佑含泪道:“父皇,我们姐妹五人,就只剩下我与神佑两个人了,其余的三个妹妹,由于年纪太小,全都病死在北国了。”
赵构试泪道:“那你母后近况可好?”
赵佛佑道:“母后的处境非常凄凉,她被迫在浣……”
赵云桦在一旁恐她说错了话,连忙打断道:“佛佑,别乱说,要说真话。”
赵佛佑年纪虽小,却非常聪慧,当即明日了赵云桦的意思,连忙变口道:“母后被迫囚在了五国城,与皇爷爷他们关在了一起,恐怕是插翅难逃了。”她当下将大草原石洞中惊险的那一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构。
赵构轻抚她的秀发道:“朕苦命的孩子。”
赵云桦见他们父女能重逢,心中也非常高兴,当下正欲请旨退下,却被赵构叫住了。赵构歉意地向赵云桦道歉,难得赵云桦不计前嫌,千辛万苦地将赵佛佑救回故国,送回到自己的身边,这份大恩大德,他终身铭记。赵云桦与他乃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又岂会见死不救,当下并不要他的任何赏赐,退出了福宁殿。
赵构又将赵佛佑带到了延福宫,拜见了皇太后孟婵。孟婵见赵佛佑聪明美丽,心中十分高兴,留她在延福宫抚养,赵构当即应允了。赵佛佑这次虎口脱险,重返皇宫,实在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孟婵笑道:“但愿宋金早日达成协议,一万四千余皇室贵冑能重返朝堂。她却那里知道,男宗室病死累死的不计其数,女宗室或被变卖,或死在途中,或在浣衣院中遭金军践踏,早已所剩无几了。
赵佛佑自然知道这一切,但事关重大,赵云桦又谆谆教诲,她当下不敢作声,后妃被沦为军妓,族女被变卖为娼的丑事,她又怎敢在人前乱嚼舌根。自从回宫之后,她再也不提金国的惨事了。
金国得知赵构返回南京应天府后,再次发兵南侵。
兀术带着一支铁骑,从河北方向杀了过来,企图摧毁南宋小朝廷。应天府顿时又乱作了一团,大臣们分批逃走,后宫也随着御林军往南方而逃。
赵构被迫亲自领兵与金军交锋,在黄河北岸被兀术的军队追杀,宋军伤亡惨重。吴芍芬仍以侍女的身份留在了赵构的身边,她身穿戎装,为了保护赵构撤退,斩杀了无数追兵,与金将完颜杲打得难分难解。完颜杲果然十分好色,看见了如花似玉的吴芍芬,心弦为之震动,下令金军要活捉吴芍芬。
危急关头,赵构连忙说道:“芍芬,你不必管朕,独自脱命去吧!”
吴芍芬道:“大师兄将皇上的安危交给了奴婢,奴婢纵然一死,也要护驾南逃。”
赵构苦笑道:“何必呢?你又不是朕的护卫。”
吴芍芬道:“现在危在旦夕,奴婢先稳住完颜杲,皇上万金之躯,可伺机夺路而逃”
赵构大急道:“这如何使得?”
吴芍芬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应以江山社稷为重,勿以奴婢的性命为念。”道完,她又斩杀了两名金军。
赵构贪生怕死,虽然舍不得妩媚动人动人的吴芍芬,但是仍以自己的性命为重,单枪匹马地杀出了一条血路,向黄河方向逃走。
兀术催马上前,岂容赵构逃走,他手疾眼快,拉满了圆弓,向赵构发出了一箭。赵构躲闪不及,后腰冷不防中箭,顿时剧痛难忍,几乎昏死了过去。赵构软倒在马背上,紧紧地握住了缰绳。幸而玉麒麟的脚力甚快,驮着身受重伤的赵构,向前冲了出去。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