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风轻吹,旭日东升,鸟雀叽叽喳喳地在山林中鸣叫。慈恩寺佛门大开,肖白杨、鹿青柏两人将披枷带锁的完颜宗贤押上了一辆囚车,囚车四周皆是秀松堡的高手,来水倚衣着光鲜,骑在一匹健马上,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慈恩寺。
赵云桦飞身跃上了玉麒麟,裴书也跃上了黄骢花,,从后追了上去。囚车行程甚缓,片刻之后,主仆两人赶了上去。
天有不测风云,恰才还是艳阳高照,转眼间下起了绵绵细两,秋风秋雨迎面扑来,令众人不由打了个寒栗,幸而山林中出现了一座长年失修的山神庙,众人大喜,押着囚车走进了破庙暂避风雨。
赵云桦从马上跃了下来,轻拂了一下衣角上的水珠,只见他英姿飒爽,白衫飘拂,毫无狼狈之态。裴书却被雨水湿了半湿,取出了一块干枯的白布,正在抺擦发梢上的雨水。
半晌之后,秀松堡的弟子在破庙中生起了一堆柴火,诸侠围着火堆而坐,一边聊天,一边烘干衣服。赵云桦主仆也走了过去,火光映在赵云桦的俊面上,忽明忽暗,益显其英俊潇洒。他一言不发地静坐在那儿,神色凝重,陷入了一阵深思之中。看他像一尊玉像似地坐着,不见挪动过丝亳,如果不是尚有气息,坐在一旁的来水倚会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个活人。
风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渐渐晦暗了起来,看来这场大雨会持续下去,今夜他们一行将要寄宿于山神庙。两扇掉了黑漆的破门大开,门外站着四名佩剑的秀松堡弟子,正雄纠纠,气昂昂地屹立在门前,机警地察看着四周的动静。
忽然,一阵如浪涛般的罡风袭了过来,门外的四名弟子还未回过神来,就被罡风之力而去昏,东歪西倒地跌在了地上。一位身穿灰衫的年轻男子疾如闪电般扑了上来,身形捷如隼鹰般飞扑而上——
赵云桦目闪奇光,弹飞了起来,右掌一扬,虚虚实实地向前一送。那人影不由暗吃了一惊,连忙提出全身真力,双掌往前齐堆——
只听见:
“波——波——波——”
一阵裂帛似的爆响,罡风如潮,雨水纷飞,赵云桦脸不改色,凛若天神地站在了原处。
那人却往后连退了五步,扶住庙前的破鼓架才能站稳了脚,他古铜色的脸煞时变得雪白,胸部起伏不已,来者不是不别人,正是兀术。
赵云桦剑眉一挑,神秘地一笑道:“完颜宗弼,在下久侯多时了。”
“你竟然知道本王的名讳?”兀术出乎了意料。
其实赵云桦也只是猜测,此刻得以证实,心中甚是得意。从山林中突然窜出了十几条汉子,虽然汉装打扮,领队的却是胡沙保和银可忙。
“胡沙保、银可忙,不必顾虑本王的生死,火速上前救下盖天天王。”
胡沙保、银可忙等将听令,往前冲了上去,却被赵云桦挡了回来。
“这话颇适合四太子的身份,就凭你们几块废料也想救人?先问过在下的长剑!”
“大家一起上!”兀术勃然大怒。
众金将蜂拥而上,将赵云桦围在了核心。赵云桦脸无惧色,奋力应战。
被押在囚车上的完颜宗贤蓬头乱发,衣衫褴褛,高声叫道:“四太子救我。”
阿骨打自夺得上京后,不久便立嫡长子完颜宗峻为太子、完颜宗望为二太子、庶长子完颜宗干为三太子、完颜宗弼为四太子……
“本王一定会救你的。”兀术边战边道。
赵云桦发出阵阵冷笑,长剑划破了长空,似惊鸿掠影般来去自如,直打得众金将丢盔去甲,倒在地上呻吟。若非他们是金国使臣,赵云桦迫不得已手下留情,他们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来水倚、肖白杨、鹿青柏也弹身而起,上前助阵。兀术见势不妙,连忙下令撤退。他们撒下了几个烟雾弹后,逃之夭夭了。
“又让他们给跑了。”来水倚道。
“他们还会再来的,大雨己停,此处不能久留,咱们连夜上路,如此重犯,理应要有官兵押送。”
“赵兄言之有理。”
滂沱大雨骤然停止,明媚的阳光又露了出来。
兀术一行退到了十里之外的一个山洞里,停了下来。他与赵云桦对掌,受了极重的内伤,恰才又忙于逃走,触动了真气,胸口一闷,忍不住喷出了一口淤血,连忙盘坐了下来,运功调息了片刻,才稍有好转。
“四太子,你怎么样了?”银可忙关切地问。
“还好,只是受了内伤,不易再动武,营救盖天大王之事,再从长计议。”
“那白衣书生究竟是谁?此人好高深的武功啊?”
“本王己经下令蒲家奴前去查访了。”
正在此时,蒲家奴勿勿从长安城那边赶了过来,走进山洞中参见了兀术,并将调查的结果一一禀报。兀术大为震惊,越听越怒,不由拍了一拍洞内一块凸出来的岩石,由于用力过猛,手掌上渗出了几丝鲜血。
“四太子,你的手受伤了。”蒲家奴大惊失色,不明他为何如此生气。
兀术的内心犹如被人重锤了一下,撕心裂肺的痛,竟无暇顾及到手掌上的伤。原来他就是“幻影双仙”之一的“玉幻仙侠”,人又如此丰神俊朗,矫矫不群,难怪李紫瑕会迷恋他,为了他竟然月夜逃婚,姐妹易嫁,令自已在朝中颜面全无。
“四太子,你的手流血不止,应该马上包扎。”蒲家奴再次提醒了他。
胡沙保走了上前,洒上了止血药粉,用白条棉布将他的右手包扎好,并吩咐他不要再乱动,以免雪上加霜,伤口会进一步恶化。
“此人还有另一个身份,他是徽宗皇帝的庶长子云王殿下。”蒲家奴补充了一句。
“本王知道。”兀术发出了一声苦笑,喃喃自语地吟着:“凤钗分,花笺泪,佳期如梦。江南路,凭芳草,寻访郎君。”
胡沙保见他如痴如呆,不安地道:“四太子,有什么不妥吗?”
“并没有什么不妥,他就是本王的死敌,传令下去,派重兵沿途伏击,暗杀云王。”他慑回了心神,双目燃起了妒火。
“他是徽宗的亲子,不能冒险行事,以免破坏了两国的交好,请四太子三思。”蒲家奴并不认同。
兀术己经被妒火冲昏了头脑,方寸大乱,吼叫道:“本王是说暗杀,你们没有听清楚吗?不杀赵云桦,难泄我心头之恨。敢与本王抢李紫瑕,他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蒲家奴见他妒火中烧,己经失去了理智,唯唯诺诺地道:“末将领命。”道完退了出去。
李紫瑕变心,爱上了云王赵云桦,怎不叫他恨得牙齿“格格”直响?然而,李紫瑕从未爱过他,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又何来变心之说?只是他对李紫瑕用情己深,己经不能自拔,才会由爱生恨,迁怒于赵云桦。
片刻之后,蒲家奴去而复回,手里拿着一封书信。
兀术火气尚在,眉头一皱道:“又有什么事?”
蒲家奴道:“收到了狼主的密谏。”
兀术接过了书信,抽出了花笺,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金国文字。上面写着:
“奉天承运,狼主诏曰:
兀术吾儿,此行出使大宋,务必小心谨慎,切勿在宋境生事,再挑起事端。辽帝虽失上京,中京、西京、燕京仍然固若金汤,不与大宋联兵,难以攻陷,在宋境要戒骄戒燥,严督下属,不能破坏‘海上盟约’,导致腹背受敌。
又及,耶律璃虽降为侧妃,数日前却已产下龙孙,孤取名孛迭,绛珠公主桀骜不驯,非大金皇室之福,此女会磨光汝之利牙,令汝斗志颓败,成为一只无牙的猛虎,若留此女在侧,会有阻汝建功立业,称霸天下。天下未定,吾儿切勿为女色所误。
钦旨”
兀术读完密旨,整个人瘫软在洞中,阿骨打又岂知他内心的苦楚?失去了李紫瑕,他生不如死,打下江山纵然重要,李紫瑕更加重要,无论江山美人,他都不会拱手于他人。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