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高手厮杀了半夜,各自逃回了十里之外的密林中。盖鸣渊清点了一下人数,独缺“幻影双仙”,不由吓得脸都变绿了。
裴书侥幸脱险,从后赶上,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王爷被金军斩伤了背部,重伤之下难以逃脱,王妃护着他躲进了兀术的帐中。”
盖鸣渊大惊失色道:“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裴书道:“未必,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位,兀术帐中有美福公主,他们暂时不会有事的,兄弟们都受伤不轻,还是先养好伤再从长计议。”
在混战之中,赵云桦为了替李紫瑕挡刀,背后硬生生地受了金军主将刘彦宗的一刀,李紫瑕带着他杀出了一条血路,金军穷追不舍,他们东躲西藏,闯入了一个豪华军帐之中,恰巧那是兀术的大帐。金军追到了这儿,不见踪影,只得作罢。
大帐中红烛高烧,亮如白昼,一位金国装扮的贵妇正在帐中赶制小孩的衣服,明亮的烛光映在她的芙蓉脸上,正是耶律璃。
李紫瑕无路可退,正扶着身受重伤的赵云桦,躲进了这儿,赵云桦由于失血过多,正处于半迷昏的状态,虚弱地靠在了她的肩上。
耶律璃见状,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又惊又喜地道:“妹妹?”
李紫瑕道:“我们正被金兵追杀,求大姐救我一命。”
刘彦宗出手狠辣,刀口很深,赵云桦的伤口仍然在流血,泊泊鲜血滴在了地上,李紫瑕大惊,再次为他点穴止血。耶律璃连忙将他们带入了偏帐,她不敢惊动旁人,亲自端来了一盆热水。北方女子都习惯自己动手,纵然是公主,也懂得照顾自己的起居饮食,甚至还亲自洗衣裳。并不似南方的公主贵人,珠围翠拥,离开了婢仆,连衣服都不会穿,更别说其他事情了。故而在此次北迁的路上,她们身娇肉贵,什么都不懂,又被金军凌辱,死者甚多,惨绝人寰。
李紫瑕解下了赵云桦的上衣,用热水为他清洗了伤口后,并为他敷上了金创药,他顿时剧痛难忍,昏迷了过去。
耶律璃道:“妹妹,他的伤势太重,你们只能暂且留下来,待他伤好才能离开。”
李紫瑕担忧地道:“可是金兵正在四处搜查,这里安全吗?”
耶律璃道:“这是我的营帐,金兵不敢进来。”道完,她将血水端出帐外倒了,又清理了地上的血渍。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耶律璃机警地坐在了椅子上,继续缝制小孩的衣服,由于适才见到血渍,她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了一声干呕。
兀术走了入来,仍然一身戎装,连忙上前将她扶住,柔声道:“你要注意休息。”
耶律璃重新回到兀术的身边,在刘家寺寨中住了两个月,再次怀孕,只得下定决心跟兀术回上京。一个有了身孕的妇人,实在不适易长途跋涉,兀术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不喜女色,除了李紫瑕,他就只有耶律璃了。
兀术将她扶到了床边,说道:“你身子不适,待到了燕京,咱们就在那儿暂时居住下来,等你生了孩子,再回上京。”
耶律璃心中另有心事,无论如何,她都要保全李紫瑕,倘若兀术今夜在这儿留宿,确实不大方便,她必须尽快劝兀术离开才是。兀术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坐在了床沿之上,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部。
李紫瑕此刻正在隔壁,透过纱帐,依稀可以看见人影。她见耶律璃与兀术重拾旧欢,又再次有孕,心中也替她高兴。兀术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性格孤傲,感情专一,从不染手皇室女子,也是难能可贵,比那林天锡胜多了。
兀术道:“今夜有人闯入军营,你可曾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耶律璃道:“我一直头昏眼花,并未听见什么,看到什么,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兀术道:“是‘幻影双仙’。”
耶律璃冷哼了一声道:“你想念妹妹,说就是了,不要说得如此的冠冕堂皇。”她故作吃醋,意为保护李紫瑕。
兀术经她一说,适才的好心情已经消失,长叹了一声道:“天时不早,你怀有身孕,要早点歇息,这小孩的衣服,明天再做也不迟。”他心念着李紫瑕,怅然若失地走出了耶律璃的大帐。
耶律璃总算松了一口气,正在此时,一名婢女端来了一碗燕窝粥,说是兀术吩咐她们做的,要耶律璃趁热吃。耶律璃让她将燕窝粥放在桌上,摆手让她退了出去。然后,耶律璃将燕窝粥端到了偏帐,交给了李紫瑕。
赵云桦伤口剧痛,忍不住发出了“嘤”的一声,被痛醒了过来。李紫瑕见他脸色苍白如纸,当即坐在了床沿,将燕窝粥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喂入了他的嘴里。吃饱之后,赵云桦又安静地睡了过去。
耶律璃道:“妹妹,外面风大,你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吧!”她边说边将玉碗拿了出去,吩咐婢女前来收拾。
李紫瑕见赵云桦在被窝中仍然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受伤,她来不及细想,也和衣上床,躺在了他的身边。
兀术继续巡营,直至二更才疲惫地返回了营帐。只见耶律璃的帐中已熄灭了灯火,唯有赵丽金的帐中,仍有烛光晃动,不由暗暗起疑,迈步跨了入去。赵云桦身受重伤,应该未能脱险,莫非就藏在赵丽金的帐中?
赵丽金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连忙回过头去,她正在房中脱下外衣,准备就寝,冷不防被兀术闯了入来,不由大吃了一惊,连忙拉紧了衣服。
兀术坐在了桌边,利鹰似的双眼直射向她,令她无所循形,她不由被他敏锐的眼光逼退了两步,强自镇定地站着,系好了衣带后向他行了一礼。
兀术冷冷地道:“他们藏在那里?”
赵丽金道:“谁?”
兀术道:“你的桦哥和绛珠公主。”
李紫瑕是辽国的绛珠公主,大宋皇室人人皆知,但赵丽金并未见过他们两人,被兀术问得一头雾水,丹凤眼中露出了惊诧之色。
兀术察颜观色,在她寝室内巡视了一周,并无发现可疑之人,不由坐在了床沿之上,说道:“他们当真不在这儿?”
赵丽金不解地道:“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兀术满是不信之色,赵云桦受了很重的刀伤,应该还在营中,只是不知被赵丽金匿藏在那儿,他当下抓住了赵丽金的衣襟,喝道:“快说,你把他们藏在了那儿?”
赵丽金一站不稳,倒在了床上,由于兀术用力过猛,她的衣衾再度松开,露出了月白色的中衣。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穿鼻而入,虽非是李紫瑕体内的那股独特的幽香,但在如此的场合下闻到,仍然令人心神欲醉,何况她长有一双酷似李紫瑕的丹凤眼,更令兀术浮想连叠,眼中突然浮现出李紫瑕的幻影。
赵丽金一看情形不对,顿时又慌又乱,连忙挣扎,却被兀术紧紧地庒在了身下。她身上的体香更加浓郁,兀术情难自禁,向她的樱唇吻了下去。自进刘家寺寨后,他从来都不碰她,只是偶尔听听小曲解解闷。军中传闻,他的妃子也在军营中,他每晚都在宠妃那儿留宿,从不踏足这儿,今晚却不知撞了什么邪,竟然引来了这个瘟神。她却那里知道,在大军撤离开封之后,他才得知耶律璃已经怀孕的消息,他虽不喜女色,但毕竟是完颜宗望分给他的姬妾,耶律璃又身体不适,他迟早都会进入这儿的。
兀术自然知道她是赵丽金,半威胁地道:“你若敢拒绝本王,下场就会像你的姑嫂姐妹一样,被千千万万的金军凌辱至死,抛尸荒野没人安葬。”
赵丽金当真被他唬住了,国破家亡,她们已经无路可行,只有委曲求全,才能获得一丝生机。并非每个皇室成员都如此行运,能成为金将的姬妾。她当下不敢再反抗,静静地闭上了双眼,轻轻地落下了罗帐。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