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马发出了一声惊嘶,赶车的人连声怒叱,马车骤然停了下来,马车奔得很急,骤然停下,车里的人不禁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脑袋几乎撞到了车顶上。林天锡肆意妄为,又再诛杀夭桃轩弟子,马车正勿勿往白虎堂奔去。
邹茺蔚跳下了马车,怒道:“怎么回事?”
堆满了枫叶的路旁犹如铁塔般站着一人,右手拉住了马车前头的两匹健马的马辔头,两只健马长嘶跳跃,他的手却如铁铸般纹丝不动。他身穿一件黄缎长袍,右手紧紧地握着伫麻齿剑,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身上有一股浓浓的杀气。不是别人,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伫麻齿剑杀手林天锡。
邹茺蔚的脸色顿时变得雪白,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自她“风巽剑”成名以来,所见的一流高手不计其数,包括其父“索魂书生”林临,也从未有过像见到他一样可怕。伫麻齿剑比一般长剑略短一截,剑芒上全是铁齿,在日光下发出诡异的寒光,伫麻齿剑一出,天地失色,血流成河。伫麻齿剑无情,佩剑的人更加无情,她久闯江湖,诛奸无数,却没有把握打赢林天锡。
邱明绣也吃惊不浅,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看着漫天飞舞的枫叶,也看着满面杀气的林天锡和脸色苍白的邹茺蔚。
邹茺蔚大惊失色道:“危险,明绣,赶紧躲回马车。”
“你们谁也脱不掉。”林天锡冷冷地道:“可惜呀,闻名江湖的‘风巽剑’邹茺蔚立刻就要变成死人了。”
“你有把握杀了本座吗?”邹茺蔚强自镇定。
“伫麻齿剑一出,从来没有留下活人。”
伫麻齿剑骤然出鞘,阴森森的剑气直逼向邹茺蔚,邹茺蔚的瞳孔己经开始收缩,冷汗直冒了出来,好凌厉的剑,好残酷的手法,利刃向邹茺蔚的脖子划了去,邹茺蔚的身形略略移动,却避无可避,只得闭目待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枫林中蓦然飞出了一颗石子,伫麻齿剑一偏,邹茺蔚乘机一闪,从鬼门关中走了回来。
林天锡狂怒道:“是那位鼠辈在背后算计本座?”
从彩霞般鲜艳的枫林中飞出了一条白影,雪衣中藏潇洒,英俊中露冷傲。正是“玉幻仙侠”赵云桦。
林天锡阴冷的双眸直射向赵云桦,眼珠凸了出来,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赵云桦早己无所遁形了。
“久违了,林天锡。”赵云桦淡淡地道。
一股杀气从林天锡的眼睛闪出,伫麻齿剑快如闪电般向赵云桦刺去,赵云桦手疾眼快,用长剑架开了。高手过招,生死只差一线,眼快、手快、脚快、意法、剑更快。
林天锡暗运内功,向赵云桦的“天灵穴”拍去,赵云桦一招“移月换星”接住了林天锡的掌风。双掌相接,发出了“波波”的响声,半晌之后,两人的额角都冒出了冷汗,如此僵持下去,会两败俱伤,林天锡只得撤掌。两人同时收回了内力,不由都向后倒退了两步。
林天锡试汗道:“枉我练得‘寒焰神功’,却还是技差一筹,‘玉幻仙侠’果然名不虚传。”
“才练得三成,就想纵横江湖?未免太看得起自已了。”赵云桦面罩寒霜,一招“玉燕飞天”施出。
林天锡连忙往后一闪,避开了攻势。只听见:
“波——波——波——”
三声,林天锡用尽全力,一招“排山倒海”杀出,霎时间风云变色,满地枯黄的枫叶卷在了半空,犹如一道巨浪,向赵云桦猛袭去,赵云桦被枫叶挡住了视线,林天锡乘机偷袭,左掌一伸,赵云桦躲闪不及,后肩硬生生地受了一掌,他当即痛得双眼直冒金星,向后倒退了几步,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裴书从枫林中冲了出来,叫道:“公子——”
邹茺蔚大吃了一惊,风巽剑飞出,犹如条条白虹,向林天锡刺去,此乃拼命的招式,却被林天锡一一避过了。
邱明秀与裴书见势不对,也掠入了阵中,三人那里是林天锡的对手?几招之后,邱明秀与裴书都被林天锡的内力震飞在一丈开外,爬不起来。
邹茺蔚触目惊心,风巽剑虎虎生风,伫麻剑冷气森森。林天锡刚猛有力,越战越勇,邹茺蔚虎口一震,风剑脱手而飞,落在了半空。只见伫麻齿剑寒芒一闪,邹茺蔚如何能躲过?只得闭目待死。
正在她绝望之际,一条灰影飞了出来,用拂尘架开了伫麻齿剑。来者鹤发童颜,道骨仙风,不是别人,正是冷月道人。
林天锡被他雄厚的内功所震,不由倒退了几步,失声叫道:“冷月道人。”
“林临这个孽徒何在?”冷月道人狂怒地问。
“家父不在桃源县。”林天锡淡淡地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孽畜,受死吧!”冷月道人的拂尘犹如道道剑芒,向他打了过去。
林天锡感到有一股雄厚的内力突然袭来,他不敢轻敌,伫麻齿剑直取向冷月道人的“天灵穴”,却被冷月道人轻巧地避过了。林天锡毫无取胜把握,刚想逃走,却被谢砚挡住了去路。林天锡大怒,发掌向谢砚的头部击去,谢砚轻轻一闪,往后一纵,避开了险招。
冷月道人发出了两声冷笑,弹身飞去,在林天锡的后心拍了一掌,林天锡躲闪不及,后心中掌,犹如断线风筝般飞在了半空,落下了万丈深渊。众人见他坠谷,这才松了一口气。
赵云桦受伤不轻,冷月道人连忙运功替他疗伤,片刻之后,他才渐渐缓过了一口气。“寒焰神功”果然杀伤力极大,林天锡只练到了三成,己经很难对付了,倘若他日神功练成,恐怕世上会无人能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危及天下苍生了。
忽然,一阵闷雷响起,风云色变,似有大雨来袭。六人不再在枫林中逗留,各自散开,分三路离开了枫林。
几道银白色的闪电划破了长空,阵阵惊雷之声令人震耳欲聋。倾盘大雨洒了下来,满山的枫叶被雨水打得东歪西倒。
在滂沱大雨之中,有一辆豪华的马车正从山崖下勿勿而来,车夫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手执着马缰,满脸焦急。天气说变就变,适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雷轰电闪,暴雨如潮水般泼了下来。
车里传出了一个娇媚的声音,说道:“刘叔,天黑之前能到达总兵府吗?”
“小姐勿惊,一定能赶回总兵府的。”赶车的刘叔道。
车帘半卷,从里面露出了一张十七、八岁的娇脸,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透过了层层雨雾,向漫山遍野的枫林看去,她的剪水双瞳骤然睁大,目光敏锐,隐约看到远处的枫树下躺着一个泥泞的男子,不由大吃了一惊。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武陵关总兵刘豫之女刘蕊。
婢女银筝也探出了头,她年纪尚幼,顶多十三、四岁,梳着两个包子似的发髻,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尚带有几分天真。
“小姐,那边好像躺着一个人。”
“我也看到了,刘叔,快将马车向那边驶去。”
刘叔年过五旬,虽须发斑白,但仍十分硬朗。他遵命将马车驶到了崖底的几株枫树下,只见有一个身穿黄色长袍的男子正直挺挺地躺在了那儿,也不知是生是死。泼水般的雨珠打在了他的身上,他却一动也不动,似乎己昏死过去。
“刘叔,上前看看他还有没有救。”刘蕊动了恻隐之心。
刘叔冒着大雨走了上前,将那黄衣男子的面翻正了过来,他全身泥泞,脸上也沾满了泥水,一道电光闪来,照在了他的脸部,正是被冷月道人打下山崖的林天锡。他虽然处于昏迷状态,右手却紧紧地握住伫麻齿剑。刘叔上前探了一探他的鼻梁,断断续续的尚有气息。
“小姐,他只剩下一口气了。”
“赶紧救人。”
刘叔当下七手八脚地将昏迷不醒的林天锡抬上了马车,往桃源县而回。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