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逃离扬州之后,赵构除了派杜时亮出使金国外,还曾派洪皓、崔纵、张邵等臣出使金国议和,但全部都被吴乞天扣押在金国,有去无回,而金人的南侵则越发猖獗。
离开了建康之后,赵构在杭州没住上几天,又被迫漫无目的地四处躲避金军,过着居无定所的逃亡生活。
吴药芬道:“皇上,如此躲避下去,也不是办法,难道我们就不懂得反抗吗?”
赵构见吴芍芬言之有理,赵构在恐惧之余,又暗起了反抗的念头,毕竟南宋朝廷还有几十万大军,又有长江作为天险,的确应该反抗,不能一味忍让。他决定御驾亲征前往平江,抗击金人,吴芍芬也表示愿意与他同生共死,一同随驾前往。
十一月二十五日,赵构与吴芍芬从越州出发,签书枢密院事周望和韩世忠、张浚率兵紧随左右,当晚就住在了钱清堰。
吴芍芬端来了丰盛的饭菜,赵构又困又饿,很快就吃了个精光。正在此时,忽然有人前来禀报杜充弃建康而逃走的消息。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把赵构和吴芍芬都吓得目瞪口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吴芍芬愤愤不平地道:“杜充临阵逃脱,该杀!”
赵构铁黑着脸,抛下了一句道:“后宫不得干政,做好你的本份,等待朕的消息。”他边说边走了出去。
杜充弃城而逃的消息沉重地打击了赵构的反抗意志,他犹如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浑身惊震,大惊之余连忙召来文武百官到府堂上共同商议对策。
赵构道:“近来坏消息不断,杜充镇守长江不利,陈淬战死,王燮拥兵南逃,金国人马必来浙西追袭,事情很紧急,众卿以为该如何做?”
众大臣见时势迫人,都面面相觑,所有眼光都投向了吕颐浩。吕颐浩身为百官之首,自然不能推卸责任,当务之急,乃是赵构的安全,所以谁都不敢首先发言,只是静静地等待宰相的说词。
吕颐浩道:“以目下的形势看,再西行迎敌恐有不妥,臣有一策,望皇上仔细斟酌。”
赵构连忙问道:“什么计策?”
吕颐浩道:“金人以骑兵取胜,而我们由于有皇族、百司、官吏、兵卫及家小,人数太多。如果从陆路行走,不仅行走速度慢,一旦遇到不好走的路,粮运不畅,还极易生变。金人既入浙江,必分遣轻骑追袭,如此一来,我们必然十分被动。如果我们乘船走水路,敌骑的优势就没有了。江浙一带夏季炎热,敌人不能久留,我们可以等金人退走之后,再返江浙,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此正是兵家所谓的奇计。”
赵构听完,顿时龙颜大悦道:“此计可行,你们几位大臣先讨论一下,明天召侍从台谏等来都堂一同决策。”
赵构返回了后宫,吩咐吴芍芬赶紧收拾行装,明天一早重返越州。吴芍芬见他忧心忡忡,当下也不敢多言,连夜收拾好衣物。
二十六日,赵构一行重新返回了越州,连城都都没有进去,赵构就连夜召来了侍从官们到河边的亭子里商议对策。
赵鼎道:“眼下局势是寡不敌众,无法与金人直接对抗,应避敌为上。”
吕颐浩道:“以眼下来看,避敌一事恐无异议,现在最要紧的是商量如何避敌,是否该航海避敌。”
郑望之极力反对,说道:“自古以来,还从未有一位皇帝要乘船漂泊海上以避敌,实在闻所未闻,不可思议。”
权户部侍郎叶份却非常赞同吕颐浩的建议,说道:“如果有别的办法当然更好,否则不走海路如何才能确保皇上的安全?”
赵构也另有打算,说道:“昨夜朕也想了一个晚上,航海避敌一事势在必行,卿可速寻海船准备航海。”他立即作出了决定,速往明州,准备航海避敌。
吕颐浩又道:“海船有限,乘船人数不能太多,望皇上允许暂时遣散侍从官以下的官吏随从,允其自寻生路。”
赵构不解地道:“士大夫当知义理,哪能不扈从皇帝?如无人扈从,朕这个皇帝和林间草寇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赵构心中很是不悦,但事实情况确实不能带上太多的人,他也只带上吴芍芬和部分官员,一起航船直赴明州。
兀术攻下了建康之后,于十二月七日沿水路直杀到杭州,一路四处打听李紫瑕的消息。他并不知道,李紫瑕此刻正在苏州云王府中待产,赵云桦担心她再有闪失,不敢再冲锋陷阵,正郁郁不乐地留在了府中。
沿途的百姓听说有大军向杭州进发,还以为是朝廷的溃兵,于是向广德军知军事周烈禀报。
为了不让这些乱军骚乱百姓,危害社稷,周烈连忙派人与兀术联系。兀术非常狡猾,当下将错就错,假意答应了下来。快到广德军时,兀术才派人下通关文牒,要周烈投降。
毫无准备的周烈顿时大吃了一惊,在慌乱之中,他来不及行兵布阵与兀术交锋,火速冲到了马厩,牵过来一匹健壮的快马,策马扬鞭而逃。
兀术早已有了防备,如何能让周烈逃走?他连忙弯弓射箭,向正在逃跑的周烈发出了一箭。周烈躲闪不及,后心中箭,跌下了马,金军蜂拥而至,将周烈五花大绑绑住,押到了兀术的面前。
周烈连忙求饶道:“四太子饶命。”
兀术道:“李紫瑕何在?”
周烈并不认识李紫瑕,也不知道她就是云王妃,当下摇了摇头。兀术见他毫无利用价值,便下令手下将周烈斩首示众。周烈被杀之后,广德军失陷。
十二月十一日,兀术进军来到湖州附近,浙西安抚使康允之也是以为是溃兵游寇,连忙遣派主将带兵前去迎敌,两阵交锋,打得难分难解。在混乱之中,宋军杀死了两名骑兵,并带回了他们的头颅前来邀功。
康允之一见到头颅,顿时大吃了一惊,才知道是误杀了金军,当下来不及细想,带兵弃城而逃。
兀术的大军杀到,湖州竟然无一兵一卒前来抵御,从杭州来到湖州,对于金军来说,有惊无险,已是一片坦途。
十二月十五日,天上下着倾盘大雨,赵构正在明州。赵构告诉众执政道,杭州、湖州已经失陷,他已经决定前去定海县登御船航海,要众执政随行。
十二月二十七日,兀术大军追逐赵构来到了明州附近,再无退路的宋军终于奋力反抗。浙东制置使张俊派统制官刘宝率主力与兀术大军战于明州,统制官杨沂中、田师中,统领官赵密配合刘宝全力以赴,与兀术决一死战。主管殿前司公事李质得到消息后率舟师前来助战,知州刘洪道也率州兵射金军们翼。
兀术大军自南侵以来,从未遇到过抵抗,早已心浮气躁,十分轻敌,万万没有想到会遭此重创痛击。兀术一时间竟然手是无措,金军伤亡数千兵马,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兀术见势不妙,连忙带着残兵大败而逃。
张俊的明州之捷,是自靖康以来宋金交战史上的第一次胜利,宋军士气也为之一振,金军不败的神话就此被破灭了。
建炎四年正月初一,已经登上了御船的赵构闻到捷报后非常高兴,立即下旨每个有功之人连升七级。
但这只是一次偶然的胜利,张俊在宋军大捷之后,并未乘胜追击,扩大战果,而是见兀术大军撤退之后,也撤兵出了明州。
正月十五日,兀术重新重理了阵容,带兵复攻明州,不久明州也失陷了。
赵构从此开始在海上漂泊,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幸而有吴芍芬在旁不停地用吉言相慰,他的心情才会好过一点。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