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十月,赵构受赵桓晋封为河北兵马大元帅,尽起河北兵马一万多人入京勤王。走到半路,又接到金人己至城下,正议和好,勤王之兵暂缓入京的圣旨,赵构便在济州停了下来,静观战局的变化。
在济州期间,各种关于徽、钦二帝被逼逊位的消息纷至沓来。门下侍郎耿南仲率同僚劝赵构登基,树起抗金大旗,救出徽、钦二帝。
但康王赵构总以情况不明,未有圣旨不敢僭越为词,辞逊不受。正在此时,蒋师愈和孟忠厚先后来到了济州。
张邦昌在信中详述了自己几次死而不得,最终接受金国赐封的经过。再三强调自已是迫不得已,实为权宜之计,决无觊觎皇权之意。之所以没有以死殉节,全为存宗庙、保社稷、保亿万生灵免遭涂炭,只因君王在外,不敢擅决。
元祐太后孟婵则确认自己已经住进了延福宫,并明确表示:“神器久虚,必须真主”,希望康王作为唯一留在中原的皇族,承继大统,“上以安九庙之灵,下以弥四方之变”。
看完了书信之后,赵构终于放下了心来,决定承继皇位。于是,他派成忠郎黄永锡带着自己的亲笔信去见张邦昌。
四月十日,张邦昌又派吏部尚书谢克家将唯一未被金人掠去的玉玺“大宋受命之宝”呈送给康王赵构。赵构痛哭良久,终于跪受,然后交给汪伯彦掌管。
十一日,张邦昌请元佑太后孟婵垂帘听政,自己则正式“退位”,以太宰身份退居资善堂。张邦昌自“僭立”至此,共三十二日。
决定承继皇位之后,康王赵构马上面临的问题就是在那里登基了。河北兵马副元帅宗泽建议在南京应天府登基,因为那里曾是宋太祖赵匡胤的龙兴之地,并且地处四方之中,漕运十分发达,适宜充当帝都。于是,康王赵构决定赴南京应天府登基称帝。
张邦昌听说康王要到南京登基,急忙率原朝廷的文武百官赴南京,奉表劝进。同时将开封宫中现有的乘舆、服御、仪仗,甚至宫女、太监等全部装船运往南京。一时之间,汴河舟船如鲫,鳞次而行。
四月二十六日,张邦昌赶到南京,面见康王赵构,伏地恸哭请死。赵构连忙命人将张邦昌扶起,以宾主之礼相见。
二十七日,孟婵命内侍邵成章将一顶道冠呈献给赵构。同时,邵成章还传孟婵的话说:“此冠是从祖宗传下来的,为皇帝退朝之后所戴。到神宗时,改戴头巾,不再戴此冠,戴头巾的制度也就是从神宗传到如今,这都不是祖宗的制度。愿殿下继位之后,退朝时改戴此冠,重现祖宗时的太平气象。”
听了孟婵的旨意,赵构开始严肃起来,流着泪道:“上天眷命,群臣爱戴,幕属将佐上书劝进,以至于五、六次,本王都未敢应承。但太上皇来血书,如今元祐太后又赠送此冠,已不容本王再有犹豫,自当奉旨。”
康王赵构命于南京谯门左侧筑坛,命朱胜非撰策文告天命,于靖康二年五月一日寅时登坛受天命,然后回应天府正衙正式登基即皇帝位。年仅二十岁的康王赵构由此成为了南宋的第一个皇帝,史称“高宗”。从靖康二年五月一日起,改年号为“建炎”。
高宗赵构即位后,遥立生母贤太妃韦梦蕙为宣和皇后,遥立康王妃邢秉懿为开国皇后,他从张邦昌手中夺回了大宋江山,建立了南宋政权。
孟婵进退有度,在赵构亲政后不久,她便撤帘重返延福宫,亨受皇太后的尊荣。赵构见她如此识大体,尊称她为隆裕皇太后。
赵构称帝后第一件事是大赦天下,然后就是任命百官了。黄潜善、汪伯彦是赵构初时最受重用的肱股大臣,赵构任命百官,总要先找两人商量之后再作定夺。
登基大典结束之后,张邦昌率文武百官退下,赵构便问黄潜善等人,该如何处置张邦昌。
黄潜善道:“张邦昌罪在不赦,但却是在特殊情况下的权宜之计,现又主动退位,似可以从宽处置。至于究竟该如何处置,该由皇上圣裁。”
赵构道:“处置张邦昌不得不考虑金人的反应,朕准备封他为王。如果以后金人因此事而责问本朝时,朝廷可以张邦昌不忘本朝,主动避位的意思回复金人,如此可以省却许多麻烦。”
黄潜善等人听后,都异口同声地道:“皇上圣意高远,非臣等浅智所及。”
当晚,赵构便颁下圣旨,徙张邦昌为太保、奉国军节度使、封同安郡王,每五日一次赴都堂参决大事。
赵构忙完国事之后,走回了后宫,只见吴芍芬的房中尚有烛光晃动,不由停下了脚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两扇木门,在门外来回徘徊,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吴芍芬正在烛光之下抚摸着缕空玉珮,想念着远在他方的赵云桦,明亮的烛光映在她的芙蓉脸上,益显神秘之色。她此刻是婢女身份,淡妆素雅,天姿嫣然,头上系着黄色的发带,娇俏妩媚,胜过珠花钗环。
赵构在门外踱来踱去,终于按捺不住了,假装出奇不意地撞开了木门。只听见:
“呯——”
的一声,赵构用额头撞开了木门,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吴芍芬大吃了一惊,双手一抖,缕空玉珮落在了地上。赵构抬头一看,正对上了她那双清亮水灵的明眸。吴芍芬一见赵构,脸色微变,怔怔地不知所云。
赵构往前一进,顺手关上了木门,浓烈的酒气扑鼻而入,他今日继任帝统,大宴群臣,已有半醉。吴芍芬愣了一下,有些迷惑地看了一他,他一向以礼自持,从来不踏足她的闺房,但现在却有些不对劲,莫非是他多饮了几杯,摸错了门口?
吴芍芬连忙行礼道:“参见皇上。”
赵构刻意地看着她微微张开的粉色樱唇,紧盯着着她的双眼道:“这么晚了,为什么还未安寝?”他向前走近了一步,出奇不意地踩着了地上的缕空玉珮。
吴芍芬连忙伸手欲捡回来,赵构却的手法却比她更快,拾起了地上的缕空白玉龙珮,不由大吃了一惊,这是他送给赵云桦的东西,怎么会在她的手上?
吴芍芬道:“请皇上将玉珮还给奴婢。”
赵构再也沉不住气,追问道:“此玉珮从何而来?”
吴芍芬道:“是大师兄亲手所赠。”
赵构俊美的双眸忽然闪出了一丝妒火,下意识地捏着吴芍芬的下巴,烛光之下,她双颊绯红,额前稀疏刘海下的明眸像水光一般清澈透亮,他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难以遏抑的冲动,趁她惊惶失措张开朱唇时,将自已的嘴唇贴了上去。
吴芍芬不敢剧烈挣扎,对方毕竟是皇帝,又是赵云桦要她保护的人,她只能任由他的舌头在她的唇上游走,却有一种莫名奇妙的迷恋。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构才气喘呼呼地松开了她,吴芍芬一站不稳,软倒在他的怀中。赵构凝视着怀中之人,忍不住再亲了一下她蝶翼一样纤细的睫毛,然后才将玉珮交到了吴芍芬的手中,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这是朕的玉珮,云王早已有预谋要将你推给朕了。”他得意地长笑了一声,然后打开了木门,径直地走了出去。
吴芍芬目送赵构远离,再看着手中的玉珮,如坠入了五里雾中,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赵构此言非虚,赵云桦迷恋李紫瑕,连大宋江山也不要,更何况是她?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