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荡山的大、小龙湫在丽曰的照耀之下,犹如飞珠碎玉,繁星坠落,银河倒泻,气势磅礴。
赵构奉旨巡查奇花异石,与李马一同四处游览,不知不觉来到了雁荡山。一阵悠扬的箫声远远传来,清绝缥缈,细腻婉转。赵构虽武功不济,却是乐器中的高手。天家之子,幼习诗词歌赋,精通琴棋书画,本不是为奇。
赵构本己又累又困,听到了箫声,顿觉心旷神怡,顺着箫声而去,攀上了百尖岗。上了百尖岗,他己累得气喘如牛,大汗淋漓。
李马试去额角上的汗珠,说道:“九少爷一定要找到那个奏乐之人吗?”
赵构道:“如此美妙的箫声,不知道是否出自红粉佳人?”
李马笑道:“未必。”
迎面是无边无际的雁湖,湖水清澈见底,泛起了一阵阵漪涟。在湖边的一块太湖石上,坐着一个白衣书生,箫声正是从此处传来。虽未见其人,但身形十分高大。
赵构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仍然脸带笑容,一曲吹尽,他拍手笑道:“此曲只该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
白衣书生闻言,转了过去。只见他脸如白玉,器宇非凡,隐隐迫出一股足可令少女芳心粉碎的英气;剑眉高挑,俊眼闪动,像天际两颗灼热的流星;悬胆玉鼻,珊瑚薄唇,无处不透出王孙公子的贵气。天生一副风流态,任是丹青描不真。
赵构容貌俊美,一向自持潇洒倜傥,此刻却给眼前人比了下去。当下笑道:“想不到在雁荡山上,也有如此俊彦的雅士,请恕在下唐突,欲问公子高姓大名。”
白衣书生淡淡一笑道:“在下姓赵……”
赵构暗吃了一惊,连忙打断道:“这么巧?在下也是同姓。”
白衣书生闻言,也微微一惊,说道:“原来公子也是姓赵,看来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了。”
赵构道:“在下单名一个构字,人称九少爷,想不到能在雁湖上结识到赵公子这样风雅的人土。”
白衣书生作了一揖道:“九少爷见笑,有幸识君,确是人生大幸。”
李马见这白衣书生有似曾相识之感,细看赵构,不由哑然失笑。笑道:“属下倒认为两位公子相貌相近,像是自家的兄弟。”
两位同是姓赵的公子异口同声地道:“当真?”
两人心意相通,相视一笑,齐挽手步到了雁湖。湖水映出了两张年轻俊美的面厐。他们虽衣饰不同,但年龄相近,果然相貌有几分相似。犹其是他们自身所发出的那股贵气,更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
赵构道:“赵兄的箫声,实在称绝。”
白衣书生道:“在下班门弄斧,倒让九少爷见笑了。九少爷定是内行之人,请多多指教。”
赵构接过白玉洞箫,只见玉箫通体雪白,皎皎无瑕,显然是出自蓝田美玉。当下也不堆辞,便吹出了一曲《梅花三弄》。
白衣书生拍手赞道:“兄台果然是乐器中的高手,愚兄实在惭愧。”
赵构含笑道:“也只有这支罕见的玉箫,才能吹出如此美妙的音韵。”
白衣书生见他对玉箫爱不惜手,笑道:“难得兄台喜欢,在下就将这支玉箫转赠于你。”
赵构笑道:“君子不夺人之爱,此乃赵兄心爱之物,小弟不敢冒昧收下。”
白衣书生道:“宝剑赠侠士,红粉赠佳人,难得兄台也是个雅人,玉箫自然是赠给知音人了。”
赵构道:“如此说来,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未请教公子名讳…….”
白衣书生道:“在下双字云桦。”
李马双眼一亮,说道:“阁下就是当今的武林新秀,人称‘玉幻仙侠’赵云桦?”
赵云桦道:“正是区区在下。”
赵构出身帝苑,倒未听说过他的名头。当下笑道:“大哥,我们一见如故,何不认作兄弟?”
赵云桦笑道:“为兄正有此意。”
赵构道:“从此之后,我俩兄弟相称,我叫你桦哥,你称我为九弟,你意下如何?”
赵云桦含笑地道:“九弟。”
赵构紧握住他的双手,诚意地道:“桦哥!”
玉弓似的月眉挂在了天际,伴着璀璨的星光,使黑夜更显得恬静。
林天锡己经起程回洛阳,邱明溪则回到了杭州。原来,他正是当年被问斩的杭州知州邱青之子。自邱青被斩后,邱夫人不久也郁郁而终,临终前将两位儿女分别托给碧梨林和夭挑轩。他每忆起父亲的冤死,心中甚是难过,深夜也辗转难眠,当下披衣走了出去。
在朦胧的月光下,有一位身穿桔色纱衣的少女,约摸十七、八岁,云鬓如漆,别着一朵用粉色丝绸所做成的莲花,容颜俊美,姿态婀娜,她犹如穿花蝴蝶般翩翩而去,只留下了阵阵淡雅的幽香。
邱明溪见桔衣少女虽年青貌美,却行藏古怪,不由心中暗暗起疑,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前。
在杭州城最豪华的悦来客栈里,端坐着两个年轻男子。当中一人白衣胜雪,笑若芝兰,正是赵云桦。另一位年纪尚幼,约摸十来岁,梳着发髻,书僮般打扮,正是他的随从裴书。
裴书挑了挑烛光,说道:“公子,我们不是要去东京吗?怎么会往杭州而来?”
赵云桦道:“江湖中新出现了一位风云人物,人称‘玉影仙子’,此女能以琴音伤人,在乐清时,就有不少高手被她的琴音震伤,却无人知其来历,现在她又来到了杭州。”
裴书道:“公子就是跟踪此女而来的?”
赵云桦道:“正是,只可惜在乐清之时,我的箫声并未能将她引出来。”
裴书笑道:“‘玉影仙子’我倒未见过,却发现了几个可疑之人。”
赵云桦道:“说来听听。”
裴书道:“我最近发现了几个身穿桔衣的姑娘,行藏十分诡异,只可惜我每次跟踪,都给她们甩掉了。”
赵云桦道:“如此说来,她们的武功更在你之上了?”
裴书道:“不错。”
赵云桦道:“你为什么要跟踪她们?”
裴书道:“因为她们会本门的武功。”
赵云桦道:“竟有这等怪事?她们有多大年纪?”
裴书道:“约摸十七、八岁,都长得很漂亮。”
赵云桦道:“年纪太轻,应该不会是莹姑姑,难道是她的门下弟子?”
裴书道:“极有此可能。”
赵云桦说到了这儿,忽然脸色一变,他抓起了桌上那个茶盏,向窗外掷了出去。只听见窗外传来了一声娇叱,那桔衣少女被茶杯打中了“肩井穴”。赵云桦出手如电,闪了出去,用折扇托住了正要坠往地下的茶杯。茶杯被纸扇托住,竟然没有溢出半点茶水。
躲在了石柱之后的邱明溪,顿时大呼走眼,谁又会料到,一位如此风流俊彦的雅士,武功竟如此高深,来去自如?
赵云桦笑吟吟地道:“裴书,你说的可是她们?”
裴书从屋里走了出来,说道:“公子,她正是其中之一。”
赵云桦道:“姑娘是何方人氏?怎么会本门的武功?”
桔衣少女道:“略懂皮毛而矣,仙侠不必大惊小怪。”
赵云桦道:“姑娘是莹姑姑的传人?”
桔衣少女道:“不是。”
赵云桦道:“如此说来,姑娘是她的婢仆了?”
桔衣少女失口说道:“正是。”
赵云桦道:“那莹姑姑现在在何处?”
桔衣少女道:“无可奉告。”
赵云桦道:“莹姑姑失踪了十三年,家师心中甚是挂念,请姑娘明言。”
桔衣少女道:“主人的去向,小女子又怎敢乱说?如果有缘,他们还是会见面的。”
赵云桦轻叹了一声道:“也是。”道完,他解开了她的穴道。又说道:“石柱后面的朋友,此刻还不肯现身吗?”
邱明溪自知行藏己经暴露,只得从石柱后面走了出来。桔衣少女这才知道,自己早己被人悄悄跟踪上了,不禁深悔大意。
赵云桦笑道:“你们是一路的?”
桔衣少女连忙道:“不,不是,小女子并不认识此人。”
邱明溪道:“在下邱明溪,拜见各位。”
桔衣少女道:“你是碧梨林的弟子?”
邱明溪道:“是的。”
桔衣少女道:“那你为何要跟踪小女子?”
邱明溪道:“因见姑娘可疑,才会从后跟踪到此,请姑娘有怪莫怪。在下始料不及的是仙侠的武功己达登峰之境,果然名不虚传。”
赵云桦谦虚地道:“邱兄过奖了。”
桔衣少女冷笑道:“仙侠是梅岭的高足,自然不同凡响,但不知比起我家小姐……”
赵云桦乘机试探道:“你家小姐就是那个能用琴音伤人的‘玉影仙子’?”
桔衣少女冷哼了一声道:“是又怎样?”
赵云桦道:“听说‘玉影仙子’身边有兰莲菊梅四婢,未知姑娘是那一位?”
桔衣少女道:“小女子姓马,名叫幽莲。”
赵云桦道:“原来是莲姑娘,在下有礼了,未知可否能引见你家小姐?”
马幽莲笑道:“这个小女子可不敢呀!小姐私自离宫,我家主人正在大发雷霆呢!我们做奴婢的也正诚惶诚恐。”
赵云桦道:“那你家小姐的芳名是……”
马幽莲道:“小姐的闺名,并不是奴婢们能乱说的,她有书信一封托小女子代为转交给仙侠,我只是个带书之人,请仙侠笑纳。”道完,她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封信柬,交给了赵云桦。
邱明溪见马幽莲送完书信后,己自行离去,当下也不敢多留,连忙告辞而去。
赵云桦拆开了信柬,轻轻地抽出了一张花笺。只见上面写着几个簪花小楷:
“六月十五,秦府花园候君!”
花笺上没有签着任何姓氏名讳,却发出了一股如兰似麝的异香,并不类于任何脂粉。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