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妹妹来瞧瞧,姐姐可是配着这个好看!”宝玉拿了一盒明丽红色的胭脂,指着一位长相颇清丽的洒扫丫头说话。
“果真配的很,二哥哥怎么不帮她抹了,指不定脸色还好看呢!”史大姑娘心里不虞,嘴里赌气大笑着说话。
她既笑着,宝玉便不疑有它,他只当全天下的姑娘赌气了都是同林妹妹一般,要拉下脸来瞥着泪眸的。自顾自叫了那丫头到跟前来,细细的给她抹胭脂。把那又是羞又是喜的满脸嫣红,端的是艳丽好看。
“你瞧,姐姐春色艳丽,可不是把我们姊妹都比下去了。”又有个一意要奉承宝玉的小丫头,就是察觉了史大姑娘有些不虞,还是仗着胆子,笑脸说话逗趣儿。
她既开了口,底下丫头哪有不跟着奉承的,这个是老太太的掌上明珠,那个是寄居叔父家的偶来顽闹的孤女,哪里轻哪里重,谁不晓得。
众人便都应承着称赞,把那个姑娘从娇羞说到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偏又是这个,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微微低头,从宝玉这里正好看到了一抹白皙修长的脖颈,衬着嫣红的脸颊,只把个宝玉都看呆了。宝玉又是个通人事的,不免更加细细打量了这个丫头,长得虽清秀,却有一双十分绚丽的眸子,着实令人缠绵于心。
那头史大姑娘看了真是生生恨了那丫头多事,又觉着这丫头到底上不得台面,整个儿狐媚儿的相貌,心里闷着气是再笑不出的。
忙上前拉了宝玉,“宝哥哥,还不来看看这些胭脂,听说是南边洋人那里流出来的,自有一股幽香的,与旁个最不同了。”可惜一个胭脂哪里拉的住宝玉的心神,只是顾着到底是姊妹亲眷,敷衍着过去了,心里还是惦记,时不时地要朝着那头望一眼的。
那洒扫丫头是个家生子儿,名叫忍冬,父母也是金陵那头有些头脸的坐地菩萨,送了女儿这边本就是为个好前程。只是到底距离远了,力有不逮,出了多半力气银钱,也不过是在老太太院里当了个洒扫丫头,便是进房伺候都排不上名号的。
那丫头从小耳闻目染也是有些心思的,加上在金陵,她便时常自以为貌美,立志要挣个好前程的。只是到了这里,却全然不是这样,她的相貌便是扔在人堆里,一抓一大把。各个主子身边那是忠肝义胆、妖魔鬼怪各有十八般武艺的,她有什么呢?到了这里便是老子娘都远了一步,便把个心思一一尽皆灰了,只等到了年岁,让老子娘接了去外头找个殷实人家也是个好去处了。
如今宝玉种种,她哪有不知的,便是雄心壮志,只打算着往后也要做个名牌人物的,面上不显,却也是留个极精致的侧脸勾着宝玉的。
史大姑娘是越瞧越生气,左了性子,勾着宝玉的左手,就要他帮忙选个衬面色的腮红来。宝玉也是个软性子,既悄悄看了那头,又温言软语帮着挑选胭脂。
这倒也不要紧,要紧的是房里的袭人算着时辰便打发了个小丫头过来催宝玉回去。到了碧纱橱外头,听了里面嬉笑,心里就是一紧。
站在纱窗外头,细细打量里面,可是骇的面如土色。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