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大太太得到了消息,因着前头大老爷要鸳鸯的事,老夫人早就给了她没脸,她心里惧怕。自打有了蒙哥儿后,渐渐回心转意的凤姐儿时常到她这里来奉承,什么事情的道理一一都细细讲与她,如今她也能知道这就是一个麻烦窝子,哪里敢沾?
她们这一房只要老太太还好好的,便只能忍气吞声,将来才有好处,凤姐儿这样要强奉承,只不过全是怕了那些人同之前一样,分家之前就把这府里掏空了,剩偌大一个空架子在这里并那么大一个国债的窟窿要填,到时候只怕哭也没处诉去。
故此特特嘱咐了配房的几个,把车赶得要多慢就有多慢,生怕到那里事情还不能调停的。
却说王夫人这里得了消息,火急火燎的连梳洗都不曾,赶紧就备了车过来,到了半路又想起来,叫周瑞家的带了相熟的、口风紧的大夫往怡红院里去,“我如今身家性命全托在你这里了,等你到了园子里点足了人手,把怡红院锁起来,不叫人进出。里头那些丫头一个个都看管起来,叫大夫一一查验,若有不服管制的,当场给我镇压住。”
一一吩咐了才往芦雪庵里来,见贾母已经开始处事,凤姐儿又是奄头巴脑的站在那里,心里当即就是咯噔一声。
老太太见了她当即大骂:“打量我都不知道呢?你们姑侄儿办的什么事儿?说什么按老姨娘的例,又说什么不叫过了明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你是按了什么心?叫宝玉将来如何自处?”
老太太恨恨的骂了半日,王夫人是关心则乱,满心眼里被贾母一声宝玉唬的魂都散了,只顾虑宝玉将来还待如何,哪里有心思推脱。还有琏二奶奶却是有子万事足的,早就不如先前刚强了,在这里也是无可无不可,总归被说一顿也不掉块肉的。
老太太气呼呼的扶着炕桌坐下,也不要这两个服侍,倏忽就见鸳鸯进来了,走到贾母跟前悄悄说了几句话,就见贾母眉根倒竖,狠狠朝王夫人扇了一巴掌。
“究竟都是你做的什么怪?如今叫一家子姊妹、亲戚都知道了,你才满意了是也不是?”贾母只转身去嘱咐鸳鸯。
“你找几个稳妥的把人都带到我那里去,一并连这里的袭人也小心抬了去。”
原来宝玉见了袭人这样,心里是万般焦急,混没主意的,等姊妹们出来芦雪庵,他又闹着回去。探春和宝钗心里已有了底,自是万不敢应的,死活簇拥着宝玉回了怡红院里去。
众姊妹也不好就此走了,便也一同到怡红院里坐着,一行薛宝琴、李纹、林黛玉、林颐等众多姊妹姑娘便也都浩浩荡荡的过去了。那李宫裁出来辨了方向、问明往来丫鬟、婆子,便也往怡红院里来,只见里头素素净净。宝钗和探春两个轻轻缓缓的劝着宝玉,其余姑娘心有余悸的木愣愣的坐在那里,就是湘云也是煞白了脸色,只管闷头吃茶。
李纨刚进去坐定,还没端上茶水来,就见周瑞家的领了一帮子孔武有力的婆子,当下就关了院门把怡红院看管了起来,不许人进出。
又说是王夫人吩咐的,一众丫头都被带了下去,便是洒扫收拾的也都被关了偏房里,叫大夫们一个个的把脉、检查。宝玉哪里经得住这般,他本对着这些女儿就有一股痴意,那些小丫头们子哭天哭地的抹泪。又被个鱼目珠子带了下去,当下就要发作,还是宝钗、湘云并探春三个死死的拉住了他。
“大奶奶,还要烦您把小姐姑娘们招待好了,别叫外头那几个粗糙婆子冲撞了,不然奴才可是万死莫辞的。”周瑞家的装模作样的行了一个礼,又不阴不阳的说了这么一番话,叫珠大嫂子生了好一场气。
“这是自然的,还是请周嫂子告诉什么缘故?也叫我做个明白人。”珠大嫂子顾着王夫人、又想着寡妇孀居之人,也只好低声下气的问话。
“为着大奶奶想竟还不要知道的清楚的好,左右记着这是太太吩咐下来的,如今不巧亲戚家的姑娘也在这里,只好劳烦大奶奶说项了。”周瑞家的这么一说,也不管李纨是个什么意思,见底下人一来回话,便转头往偏房里去了。
“周大娘,如今查出来的一个麝月也有两个月了,还有一个紫鹃如今三个月了。这两个一并都关在另一房里了,过来请您的示下。”一个婆子白了脸色过来回话,这大家子里的阴私,可不是这么好知道的。她不敢担了这个责任去,免得将来二爷、老太太拿她们这些个使唤的做筏子去。
“你问我,我问谁去!总归先好吃好喝的关着,等这处完了我好回明太太去。”
经此一事,除了实不懂世情的几个姑娘,其余大约自己也就猜着了,只是谁也不敢多话,各个也是焦心劳力,只觉前路茫茫。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