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小雨,府里杏花盛开就着雨色,林老爷便有了好诗性,邀了几个友人一同游船作诗,倒也快慰。
夜里便召了两个姊妹来说话,“近日瞧着你们不是侍汤奉药,就是写经念佛,最是孝心。只是听得奶母回话,玉儿如今留恋花草禅念之境,竟甚少与人言了。我今欲聘一西席贾先生,为你们指点一二。”
“老爷,我们姊妹可是同兄弟一道学习。就是顺哥儿也当听些诗歌礼仪,也好修身养性。”林颐想着虽然宁姨娘不愁这事,但是林妈妈听了只姊妹俩开学明理,不免更加愁苦,反倒对顺哥儿不好。
“自是不必,我意欲请了白石先生来替你们兄弟们启蒙入学,最是好的。”林老爷有他自己的打算的,他瞧着颀哥儿和颂哥儿最是聪慧伶俐,早就在寻访有名的大儒了,现今白石先生便要往扬州老家歇酣一二,况他有教无类,就是顺哥儿也能明些事理。
“老爷,我深觉不妥,若是只有我姊妹二人,便是请了贾先生也无妨。或者姊妹兄弟一道启蒙也是无妨的。只是老爷今日既要请了贾先生,明日又要请了白石先生,两位先生不免分个高低,反倒不美。”一旁的黛玉也是劝道。
“是了,这倒是为父考虑不周了。”林老爷也是个奇人,便是在子女跟前认个短,也是无妨。
“老爷,我看倒不如只请了白石先生,若为我们姊妹拖累了兄弟反倒不好,况且我听得白石先生为人最为豁达,倒是我们便在屋里摆上一个屏风或是拉上一道帘子,旁听也就罢了。”林颐建议道。
“如此甚好,我得这一对佳女佳儿,想来也是上天宽慰。”
不多日便延请了白石先生前来指点一二,后又听得那贾先生谋了另一家的西席,便也放下了。
不过平静两月,这府里又出了一件事。
“二姑娘你到底在不在听呀?”旁边的闲歌包了个怪模怪样的布巾,在一旁给炉子打扇子。林颐常常都配了药夹杂着培元蛊熬些补汤,如今连老爷、太太、二太太并几个小子都有的,只是小子的不一样,是还加了开智蛊的。这一年间灵力未动半分,便也没有什么新的蛊,只拿这几个灵活配药使用罢了。
到底老爷和二太太的身子大体上都补回来了,就是太太也有些起色了。而黛玉如今虽然看着瘦弱,秋季也要发些嗽疾,只是到底是个健康的姑娘了,更别提林颀、林颂如今既健壮又聪慧,老爷带着启蒙了。最无奈的是林顺了,还是不认人就是林妈妈,出去时间长了,回来也不认人了。
“你说,我听着呢!”老爷知晓林颐在诗书上实在没什么天分,便时常督促她练字,好歹将来拿一手好字出去能少些尴尬。时常的练字让林颐臂力不错,加上如今抓药多了,时常手一抓,药的分量便刚刚好。最近新配了个补药方子,现在就是靠手抓药呢!
“姑娘,还记得那个初妍吗?”
“初妍?”林颐细细的回忆着。
“姑娘就是那个鸡蛋羹呀。”因着上次贾婆子的事,私下里雅书、闲歌她们俩个便给这丫头起了个诨名叫鸡蛋羹。“是她呀?出事了?”
“那个小丫头最是猖狂,到如今才出事,我还纳闷呢?”小王妈妈在一旁插嘴。
闲歌不满的嘟了嘟嘴:“我听外头的小姐妹说,好像是跟二太太谢恩的时候掉了个黄荷包出来,不知怎么二太太就急的找赖嬷嬷说了此事,好像是赖嬷嬷正和二太太身边的林嬷嬷商议呢!谁知伺候赖嬷嬷的小丫头,叫慧芳的,嘴最是不牢靠,和个小丫头去浑说一通,偏叫太太听见了。太太气的立马派了婆子把初妍抓了,让她膝下垫了瓦片跪在日头底下,跪到黄昏便叫她老子娘来领了出去,听说如今一家都发卖了。二姑娘,你说这是为什么呀?我都听不大懂。”闲歌巴拉巴拉的一口气说完了。
林颐也不大懂,便摇了摇头,打算问小王妈妈。
“混嘴的丫头,以后这些事再敢到姑娘面前浑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小王妈妈粗声粗气的立时阻了闲歌再问。
闲歌可怜兮兮的朝二姑娘看着,林颐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妈妈,你说说我往日待这些丫头如何?我给了她们脸,她们倒益发拿大了,如今她又做出如此不识大体的事情来,若是带坏了我的玉儿可怎生是好?”太太原本养出些血色的面庞,被这一气咳得苍白。
赖嬷嬷深恨那个嚼舌根的丫头,好不容易调养出来的身子,又要不好了。更恨那个初妍,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到了第二天,参汤也喂不进了。
晚间贾敏突兀的精神好了起来,叫了玉儿和颐儿到身边讲古,又讲了在都荣国府里是怎样的奢华用度、是怎样的天真烂漫。那时候华衣打马、嬉笑怒骂、吟诗作画总之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又同她们细细的讲了外祖家如今如何?两个母舅及舅家姊妹兄弟的性情人品如何?总之是说不完的话,又将她的嫁妆分成两份装了嫁妆盒子和记录了单子,盒子交给了林如海,单子从节礼寄到了京里贾家去。
到了半夜,不闻一声。丧钟响的时候,两个姑娘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