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日林家姊妹正做些针黹一类,辩着给老太太做了抹额好,还是做了蔽膝好!
外头便有一个小丫头进来回话,原是济宁公主那日不曾备的姊妹间互赠的表礼,如今特地搜罗好了,便着人送了来。
林家姊妹的是一个青色的和一个宝蓝色的缎面盒子,来送的掌吏也说了青色的这个乃是大姑娘的,宝蓝色的乃是二姑娘的。
惹得跟前凑热闹的丫头并奶母,满满当当的挤了一屋子。
“在姊姊这里可是伸不开手脚,我们还是外间去吧!”林家姊妹的潇湘馆如今还是同在贾母院里的西暖阁一般布置了,做的内室比别的房舍要大一些,在里头用屏风、博古架并衣橱隔了内外间,两架拔步床也是贴着屏风放置的,便是卧在衾里,两姊妹也是能谈天说地的。
林二姑娘说的有理,一行人便往外间来了。
“我这里是我上次在济宁那里一直想看的善本,她连这个也知道?”林大姑娘惊奇的说着,济宁公主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公主身边便是一个端茶送水的也是察言观色的能人,公主这头烦恼着要送什么表礼,那头底下随从早已准备停妥了。
林大姑娘爱惜的拿了出来,又方用了专门裹藏善本的右部包了,悉心放在樟木箱子里。
一切俱已妥当了,林大姑娘才注意到林二姑娘沉默的看着表礼,竟没半句话。林大姑娘也是赶忙走过去,往盒子里一瞧,是一尊烧制的透明琉璃印章,光可鉴人。印章里头加了一片薄薄的檀香木,正面刻着“观云”,后面刻着“山人”。字形疏狂豁达,又禅意余远,韵味十足。
印章好是好,细看之下林大姑娘也是蹙起了眉头。“这些字迹分明金戈铁马,断乎女子不能书的,便是那些个力道,就是女子使不出的。济宁怎么想着送了这一个来?”前头林大姑娘是嘀嘀咕咕的,后头却是猜疑的厉害,直接问了林二姑娘。
“问我,我也是不知呢!只是济宁既送了这一个想是有道理的,下次见了,问上一问就好,左右也是她的一片心。”林二姑娘隐隐约约能猜到是谁了?只是他究竟是谁呢?竟然能够通过济宁的手把东西送过来,甚至连个回绝的余地也没有。
其实林二姑娘看了观云两字,观字如观人,也只有当日观云亭里的青年能给林颐这个念头了,加上第一次到济宁公主府的偶遇,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又瞧了印章底下,是一个宜云山人的号,却是林颐的笔迹!
其实这个迟到的表礼全是惠辰拖累的,本来济宁公主是特意搜寻了一把西域楼落灸制的精巧匕首,却偏偏被他知道了,生生说了要再拖上几日,最后着人拿了这枚印章来,只叫当做表礼,惹得济宁公主也是一番无奈。
这里头的纠葛林二姑娘却是不知道,她正同着林姊姊计划着将温泉庄子好好收拾了,等着约定之期到了,好大家姊妹一道去小住几日。幸而有个提防主子要往庄子上耍顽的小别院,如今分派了人过去收拾整理一番,再添些用具,便是周全不过了。
这些个琐碎一直忙忙碌碌的到了三月中浣还不得停歇,林大姑娘最是不耐烦这些个的,一两日还可,时日多了便头昏脑涨的,只能撒手不理了,径自往园子里逛着欣赏景致去,又瞧着园子里来花落满地,便又回来拿了花锄、花囊并花帚一套,复又出去了。
才行至沁芳闸桥边,就见宝玉在桃花底下的一块石头上坐着,兜了一袍子花瓣,都抖落到池内,站着瞧那些花瓣随着水流飘飘荡荡的晃悠着。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