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阳光也不十分热了,就是二门的锁头再隔上两刻钟也是要下锁了。
贾婆子才从正房方向转西往正房的后院子去了,那里是太太跟前很是的得脸的又无家眷的奴仆的住所。
其实有条近道,那贾婆子非又开始往偏远的地头绕过去了,正是到一条荒废多时的后巷,真真是杂草丛生、杳无人迹的。
贾婆子拉着裙角、捧着托盘小心翼翼的走着,突然不知哪里一阵阴风吹来,脚底下不知踩了什么,人就滑了出去,也来不及撑,左脸就‘啪叽’一下摔在了淤泥上。
“贾妈妈,你的鸡蛋羹掉了呢?要不要帮您拍拍捡起来。”那贾婆子只觉得一个重千斤的铁坨子压在背上,最令人恐怖的是这个声音,分明就是二姑娘的,清脆的声音在她耳里只觉得忙骨悚然,贾婆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来林颐刚开始虽然有记忆但到底不确定,只是遇到宁姨娘后才梳理通顺了,只是还有一个疑点一直在徘徊。贾敏和她房里的芳禾在对待黛玉和她之间,只是因为林黛玉体弱、加上近水楼台才有些偏心。可是那个赖嬷嬷和西轩看她的眼神尤其冷淡,看林黛玉和她是不同的,西轩又是言语甚至还会带出一种高高在上的不屑来。
如今出了贾婆子的这件事,倒叫她找到个突破口,是谁给了她这份胆气?往日赖嬷嬷与西轩实在无足轻重,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二姑娘,真真是好雅兴,一个嫡小姐专爱往这腌脏的地方来,如何这般不端庄。”贾婆子到还是一副长辈的口吻,若是不那么颤抖倒是还很有说服力的。
“贾妈妈,可是要找赖嬷嬷叙叙旧呀?底下丫头都说西轩姐姐和赖嬷嬷真是母慈子孝,赖嬷嬷的福气都在后头呢!听了这话,我当真是为贾妈妈不值呢!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亲姑娘,反倒叫别人娘了,可不是让人心寒么!”林颐只淡淡的叙事,听在贾婆子耳里却如晴天霹雳。
整个身子颤抖的更是厉害了,还梗着脖子道:“原是我姑娘与赖嬷嬷投缘,我们本也是十几年的姐妹了,因怜她后继无人,才认了个干亲。二姑娘这样说可见是个冰雪骨头硬心肠。”
“原来贾妈妈是个这么面冷心热的人,真是我看错了,还要在这里赔不是呢!贾妈妈你大人不计小儿过吧,我不过是个小儿了,自是不太懂这些人情世故的。只是不知王秀才怎么想了?好好的未过门的娃娃亲,怎么就一病不起了呢?”
只见贾婆子头上、颈上大滴大滴的冷汗冒出来,手脚也冰凉下来了,试着挣脱不得,当真像背上住了个恶魔了。
“二姑娘,你要问什么?我都说,我都说。”说着鼻涕眼泪流了一地。
“闲歌,喂贾婆子尝尝那半两银子一个的鸡蛋羹。”
那鸡蛋羹在贾婆子摔跤的时候就随着托盘滚出去了,如今还剩了大半在盏里。闲歌拿起来往里丢了一条蠕虫,才往贾婆子嘴里灌去。
到这里贾婆子整个人都战栗起来,一片惊恐。
“我问你答,可清楚了。”贾婆子忙不迭的点头。
“当年临盆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时太太先发动,又是头胎又是双生子,整个府里都动了起来。只是太太本就体弱,在有孕期间还是劳心劳力的,生了三个时辰产道还未开全。紧接着宁姨娘也发动了,那宁姨娘是老太太在时看老爷中年无子息,便特地给老爷纳的官家贵妾,还立了文书,只要生下子嗣就升做二房夫人,族谱上也要记大功。太太本就在意,虽然宁姨娘也是个温柔木讷的人,但到底意难平。太太听说宁姨娘也发动了,咬了牙拼了口气也要生下嫡长子来,可惜只生下了体质更弱的大姑娘就失了力。那时候宝少爷憋了两个时辰后才生下来,一出生就没气了,整个身子都是紫的。那会儿又传来宁姨娘诞下一个健壮的姑娘来,幸好太太晕了还不曾知道。赖嬷嬷最是心疼她带大的姑娘了,将来一想到将来的小姑娘被人嘲笑龙死凤生,还不如个奴婢的姑娘有福气就心如刀割的。一不做二不休,又是塞钱又是威胁那个产婆,就把二姑娘和宝少爷换了过来,为了怕太太听了宝少爷的事崩溃,便是只有当时参与的人知晓。”
“那当年那些奴婢、产婆们呢?”
“当年的奴婢配了人,不是家暴就是事故,只有我和赖嬷嬷还活着。那些产婆不过一个时疫一把火,干干净净。”
“以后......”
“二姑娘,我指天发誓唯二姑娘的话才听,您让立刻死了,我绝不到三更。”
“行了,你下去好好做事吧。”
“是,二姑娘,奴才告退,奴才告退。”
“小姐,你怎么就吓倒她了,听说她家里就个领养的姑娘,平日里不是打就是骂,她自己又是个死活混不吝的,姑娘怎么就捉住她了。说什么太太房里的西轩、赖嬷嬷,这都是怎么看出来的呀?”闲歌真是听了一脑门的糊涂账。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