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贵人犹自低着头,就是后头年常在轻扯袖管也一概不理。贾贤妃见了,便好整以暇的转头瞧外头光影去了。
“若囡姊姊,这可是大好机会呀!如今既是贾贤妃娘娘相邀,何不顺水推舟呢?若是得了太后的欢喜,只凭太后娘娘一句话,两国狩猎大赛的出席之地手到擒来!”又过了一会儿子,妍贵人仍旧低着头,贾贤妃倒还是兴致勃勃的观赏,急的后头跟着的年常在无可无不可的,急忙扯着妍贵人耳语劝解起来。
见妍贵人仍是低头苦思的模样,年常在火急火燎的燎泡都要生出来了。
“若囡姊姊,圣人身边的曹公公可都露了口风的,皇后娘娘兼着照料大皇子之业并一掌后宫大权及各项琐事调配,两国狩猎大赛是不出席的,如今圣人打量着带两位娘娘,那可从头到尾整整半月之久,以若囡姐姐的恩宠,到时候,难道还不能更进一步?这青云路就在跟前了,姊姊可要思虑清楚了!”
年常在仿若连击弩似的,又是一连串的话,见妍贵人神色松动才罢了。
紧接着依旧是一阵尴尬难言的寂静,深宫里自然多是一些聪明人,一个个风声鹤唳,眼瞧不对便各自客气告辞了。便是好奇心十足的,也晓得回头再使人打听也就是了,犯不着节骨眼上自己跑去惹眼。
林颐回到懿云宫,整个人才松懈下来,这一场请安竟比上战场还要耗费精神。
“娘娘,可是吃一盅子桂花酥酪,再添些核桃、薏仁儿等物,最是温养脾胃的。”辛嬷嬷赶忙端了温过的乳酪上来,又命人下去打水,准备梳洗。
林颐拿了银匙吃了一勺子,便阻道:“嬷嬷,再不必忙了。我思衬着几日积食,倒不如往旧茶室去吃一盅子清汤寡水的茶汤刮刮肠胃的好。”
“老奴这就命人去准备,只是日头正好,可要起了更再作打算?”辛嬷嬷也是思量着谨慎行事。
“无妨,这时辰真是晒得人闲昏沉的时候,谁有空想着这里?多半都盯着今儿万寿夜和明儿两国狩猎大赛了,再不肯往我们这里浪费资源的,况且今儿我既气色良好,想来已有打草惊蛇之嫌,还是早些尘埃落地罢!”林颐后头明显无奈,谁也没料到皇后娘娘一纸诏书,命她去请安,这时候再伪装未免给人软弱可欺之嫌,两头相较取其轻,便是打草惊蛇在这节骨眼儿上也有限。
“娘娘,圣明!”
“嬷嬷也学得油嘴滑舌了,记着那些糊好的吓人刑具,一一都要摆放妥当了,稍有闪失,再要唬她就不易了。”林颐吩咐便有着端了温水上来的几个丫头,卸妆洗漱,摘了大妆,整个人都轻松许多去。
换了一席绸棉青袍并一条短襟纱的罩衫,斜斜的插了一根簪子,林颐便怡然的款款而去了。
“吱呀!”日光下旧茶室显得更为荒凉了,光线透过屋瓦在透了些草苗的地面、颓墙留下斑驳的光影,使得整栋屋子都光影婆娑起来,好似陷入一场幽雅的梦境。
随着大门推动,横梁上的积灰随着震动簌簌的往下掉,连林颐都克制不住,用帕子掩了嘴,呛得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适应了。
屋子里很是空旷,蜘蛛网、杂草苗并着被虫蛀的破破烂烂的绛红色帐幔,虽将空间挤得满满当当,却更显出另一种空旷寂寞来。浮花短短几天就瘦的皮包骨似的,整个人迷迷蒙蒙的蜷缩在墙角,后脑勺一点点磕着,嘴里不知嘟嘟囔囔着什么,不时还要流露出一两声诡异刺耳的笑声来。整个人现在一个自我的世界,便是林颐这会儿子推开了门,后头两位嬷嬷并雅书、闲歌及两位力气大些的小内监鱼贯而入,都不曾引起她半分关注。
还是雅书看不过,上去踢了她,“还不请安,前头你不是喊冤?这下明妃亲自过来,还不留神伺候,要不然仔细你的皮!”雅书压着嗓子,紧盯着浮花颇为严厉的警斥。
听着这嗓音,那浮花才有了反应,却只是更加惊恐的无视所有人的环视四周,高声求饶:“放过我罢,求求你放过我罢!奴婢不知道会这样,不知道会这样的!”
整个人无意识的重复念叨,神色惊恐仿佛有个索命女鬼在她耳边私语。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