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又过了许多日,薛蟠之事还是无可转圜,薛大姑娘得了薛蟠从牢狱里千辛万苦传出来的那句话,又舍了大半嫁妆拜小鬼,才得了正宗的庙头。令薛大姑娘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样一个尊贵人物,便是自诩贵重的贾家在他跟前都不过是个软脚虾,如何跟他们薛氏这样的市井小民计较。
况且她派去姑苏的人也都回来了,那封氏是决计不可能有什么门路的,到底如何得了六王爷的青眼也未可知?她自认入都以来,除了哥哥胡孱有余、不知上进,可是在这个三步就能砸到个皇亲国戚的国都,是再不敢招惹事端,哥哥经年来也不过是在宁、荣两府关了门自娱自乐罢了。
这里的种种蹊跷,薛大姑娘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只好舍了脸面,花费去大半家私,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六王爷掌吏府上的引荐,可惜那掌吏就像是个披了人皮的貔貅只进不出,丁点儿话风也打听不得。无奈只得了一个蠢法子,正门上没这个胆子,只悄悄买了人守在后门和各个供出入的角门,叫时时盯着都有谁来往。
薛大姑娘就这样心焦了大半月,才得了那头的消息,说是见着封氏穿金戴银的从北角门上由个瞧着颇有些体面的老妇人接进去了。薛大姑娘听了这口信,当机立断就拨了许多人过去着重盯着。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那波后来过去的人里,有个近几年才挣了些体面的赖家嬷嬷,她原年轻的时候,不知怎么叫老太太生了厌,受了大半辈子的嫌弃,后来不知走了什么门路,求到了王夫人这里,王夫人慈善,看不得人受苦,便留了下来每逢初一、十五前一天便往小佛堂打扫收拾一番。
后来小佛堂出了那事,王夫人失了体面,这些人便闲置下来了,紧接着又有了平妻,那史湘云同宝玉青梅竹马,又早嫁进来些,还同那些个婢子不主不仆的相处亲厚,王夫人恐她带坏了宝玉,故此宝钗一嫁进来,便一股脑儿拨了人过去襄助一二,这赖家嬷嬷就在其中,寻常也还是很得些王夫人器重的。
要说这赖家嬷嬷是谁?正是当年逼得赖嬷嬷无法的心狠嫂嫂。
她一打眼,就把人认出来了,确定这接人进去的就是当年害的他家丢了体面、差事的倒霉小姑。她仔细辨认后,再熬不住,风风火火的跑回荣国府向宝二奶奶邀功去了。
“奶奶,老奴看的真真儿的,就是先时给敏姑娘陪嫁的奶嬷嬷,姓赖!定是那个毒心肠、忘恩负义的货色行的下作事儿。想当年,她能哄得敏姑娘放着吃了奶水的奶嬷嬷不要,只带了她一个孤寡婆子陪嫁,可见心思深沉了。”那赖家嬷嬷义愤填膺的、信誓旦旦的猜测道。
这会儿子,薛大姑娘只觉得脑门一个炸雷,贾敏的陪嫁?林黛玉、林颐,小小年纪,你们何其歹毒?咱们有何冤仇?不过是嫉恨我做了宝二奶奶,竟然就作下这样丧尽天良的事。“你下去罢!莺儿,记得包个红封与赖嬷嬷,风餐露宿这些日,嬷嬷也辛苦了。还要劳累嬷嬷继续盯着了。”
赖家嬷嬷听了,方眉开眼笑的下去了。
这厢薛宝钗恨恨扯了头上的金簪子下来,心里骂一句,手上用力插一下抱枕,眼神阴狠的就像一条猝了毒的、伺机捕猎的毒蛇,嘴上反复念叨着来日方长,神情才安静些。
至晚间,到底吃了丸冷香丸下去,才能够安歇了。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