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蝌千般安抚,才让薛蟠稍稍冷静些,就这样还一直打着哆嗦,絮絮叨叨的嘱咐着:“蝌哥儿,兄弟我的命可都放在你身上了,千万千万,啊?”一身的肥肉都好像是害怕的打着摆子。
薛蝌看不过眼,也只好微微别开头,一个劲儿用力的点头来安抚薛蟠。这会儿子,杵在一旁监视着的衙役已经不耐烦的用警示棍来回敲打着牢房根根伫立的裹着铜皮的木棍子了,用了十分的力 ,连那红鼻头都因此震颤着。
薛蟠忙转过头来讨好着,“牢爷,牢爷!咱们家没经历见识浅,叫您老受累了。”又指着薛蝌道:“这是我一族的兄弟,这穿戴!咱再如何落魄。也不能少了您的不是。”薛蝌极不适应于薛蟠从一个不学无术的混账贵族子弟,变成了一个行止猥琐、畏首畏尾的市井流民。
薛蟠唯恐衙役不相信,特特扯了薛蝌的袖子,“蝌兄弟,快快!有没有金银丝软?妹妹同母亲就不曾托你携些,就是寻常金银锞子也不碍的,好孝敬了牢爷几杯茶水钱,也不算白费了这趟差事。”
薛蝌耐不住他磨,从腰间接了个专为打赏之用的青缎荷包,甩在薛蟠手里,“花用都在这里呢!你拿去使费。”
“好兄弟,好兄弟,这份情记在心里了,等为兄出去,包管你要风要雨。”薛蟠摆弄着肥厚的大手,上下颠了颠荷包,立马喜笑颜开,脸上的肥肉挤在一起,那双小眼睛便益发的看不见了,“牢爷,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话说着便小心翼翼的塞在衙役的怀里,“就是个兄弟们的茶水钱,万不要同我客气。”
薛蝌见他一反先时的形容萎靡,此刻动作灵敏谄媚的恨不能贴上去好好套套近乎,预备嘱咐几句,好立时回去复命。这厢薛蟠说的热乎,见那衙役摸了摸腰腹很是隐秘的满意笑了,便更是手舞足蹈起来,“荣国府知道吧?就是宁荣街上占了大半的荣国府,我妹妹!那可就是嫁给他们家那颗宝玉做当家奶奶的。”
“蟠哥儿,既然一切妥当,我便先回了,也好早先回去报平安,也往老太太那里请个安去。”薛蝌不耐烦见着这些,当下就敛了神色、行云流水的甩着宽袖告辞,薛蟠正说的热闹,哪里顾得上他,很是随意的摆了摆手,便仍热情的同那衙役吹嘘了。
薛蝌走过牢房拐角,还远远的传来,“远的不提,紫薇舍人知道吧!那可是我祖上跟了先帝是得的,到而今也还能得些尊重,咱们家也不同外头那些个花架子,就说亲戚吧!金陵的护官符上响当当的写着呢!”薛蝌遥遥听见,摇摇头,疾步走了出去。
那衙役做了十年的差事,耳上还是有些功力的,确实那小公子走出去了,才换了副嘴脸,将将听了那杀才吹嘘虽有些惧怕,但是想到上头如何疾言厉色,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当下又拉长了脸,提了棍子将薛蟠伸出来夸张摆了手势的一双手狠狠的敲了上去。
“哎呦呦!牢爷,牢爷,小子不知哪里得罪了牢爷,还请牢爷明示,若是这个不服适的,您说个数儿,但凡我说个不字儿的,叫天打五雷轰!”薛蟠悟了红肿的手掌,涕泪横流的讨饶道。
那衙役也不是多心狠手辣的人物,当下也有些恻隐之心,便踢了薛蟠一脚,使他往里倒了,又提着棍子狠狠抽打着牢房上的木棍子,才道:“瞧着你还知些道理,大哥便透个风声儿,这就是烧香也要拜对了庙!”悄悄说了这番似是而非的话,便转身提了青缎荷包晃悠着走了。
留下薛蟠一个坐倒在地上,苦着脸讷讷不成言,好一会儿,才捂着手嘶嘶的痛苦叫着。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