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封氏在走投无路之际遇到一个故人。
那日封氏又往贾府去碰个运气,她虽然也是整齐干净,但衣衫褴褛,在门口进进出出的奴仆身边相形见绌。“拜见各位太爷,不知太爷可否告知薛大爷家可是出门子在哪里不曾?”封氏前几日倒还有些收获,在一个专为门子烧茶水的小摊子上,打听到了那薛家如今就是寄居贾府,还专门出了个一门堂以供进出,只是待要再问,那小伙计却是什么也不说了。
封氏又站在沿下等了一会儿子,那伙儿门子唠嗑、吃茶,全不作理会。封氏又缩了手脚在沿下等着,过了不一会儿,便有几个衣锦着绸、穿金戴银的仆妇说笑着出门来,那些门子忙迎上去寒暄,“妈妈,琏二奶奶可是又有赏了?也叫我们开开眼。”
“不过就是些小玩意儿,倒是琏二爷说了凡那里伺候的再加半月月钱,这才是实惠呢!”一位嬷嬷漫不经心的说了,又拿眼不经意的瞧了一眼瑟缩站在沿下的封氏。
一众小幺儿拥着过来奉承:“到底是妈妈厉害,要是我们哪有这个先见之明,到琏二奶奶那里去伺候了,如今整个府里就你们最舒坦了,只怕搁府里都要横着走了。”
有个长相、言辞概不伶俐的小幺儿,见没有机会捧了里头出来的嬷嬷,赶忙打了另辟蹊径的法子来。拿了把扫帚就往沿下赶人了,“老婆子,还杵着这里呢!可别污了这地界儿,叫妈妈们如何走?”不由分说就将封氏赶远了,一路扫帚风带了封氏许多下,并有一下厉害的,整个左脸颊多是一丝丝的细血痕。
封氏抚着脸颊越思越是绝望,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贴着墙边走着,倏忽转过一个转角。便听得有人喊她:“可是姑苏甄爷家的太太不是?”
封氏听了,缓缓转过头来,只见一个满身的老妇人倚着马车,正笑吟吟的看着她呢!
“你可是把我忘了?前些年不是还请你吃过一桌子酒席呢!不知你家英莲如今还好呢?”老妇人缓慢有序的问着,一句句都叫封氏老泪盈眶。
“老姐妹啊!”叫了这一声,嘴里呜呜咽咽的再说不出话来。
“我看出一些来了,你先随我家去,好好收拾睡一觉再作打算,总也不急的这一时来。”那老妇人忙叫了两个小丫头扶着她上车去了。
却说这老妇人是谁?原是当年留了书信在林府,只身逃出来的赖嬷嬷。
她和封氏原是旧相识,在贾敏跟着林老爷居住在姑苏老家的时候,赖嬷嬷可巧与封氏有了几次交集,两个人也算是知己。后来林老爷调了扬州盐政,林府并一家子都搬了去,才逐渐联络日短,最后失去了消息。
后来赖嬷嬷还雇人往姑苏去寻了,只是那会儿早失了踪迹。
封氏因遇了多年未见的故人,很是松懈的睡着了。
“老大姐,可是醒醒,到地了!”赖嬷嬷叫醒了封氏,引着她往下人房里坐了。
“哎呦!我如今是益发不行了,自从英莲不在我身边,这日子就像是地狱一般。”封氏见了熟人,这些年的委屈苦难仿佛都要哭了出来了。“我也是的,老姐姐,如今是在哪里忙碌?这府里也是好大的势派,比在姑苏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我能有什么,不过就是干些伺候人的活计,聊以度日罢了。”赖嬷嬷也不深讲,一言避过去了。
封氏想着只怕同自己一样也是曲折颇多,更不好意思深究,只把这些年从元宵节丢了英莲到近日种种,一一同她诉苦,两个人又抱头痛哭不提。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