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众姊妹得了消息便结伴过来庆贺,林府少不得要整治酒席,索性将老太太、太太、奶奶们一并请了来热闹热闹,只可惜老太太要顾着袭人几个,王夫人自觉宝玉的事含羞,琏二奶奶又为着蒙哥儿还未大好,便只有薛姨妈、邢夫人带了姑娘们过来。
因是家里内眷小聚,便只往城东请一班小戏子便可。
“今天颐妹妹是主角,还该颐妹妹点一出才是。”宝钗谢过二夫人递来的折子,便经手给了林颐。
“我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呢?倒还是大舅母和薛姨妈点了就好。”林颐喜欢那几出也不在这上头,倒是乐得做人情了。
“颐儿懂得什么?还是要舅太太和姨太太的提点,这一班虽是小戏,但都里不是熟人介绍的,他们是不接的,下一出里头汪先生的旦角就极好。”二夫人敬了酒,又奉承起来。“就知道你们坐不住要去顽了,全绘你领着她们过去,昨日玉儿就在说什么诗社的,早早就叫人把秋香阁收拾出来,又烧了地龙,比咱们这里暖和。”
“全绘,你看着别叫她们吃了冷酒,就温了前头起出来果酒,最宜女儿家的酒性了。”二夫人看她们一行披了鲜红的猩猩毡斗篷走远了,才回过神来。
“舅太太可是再吃一杯,这酒性温就是多吃些也无妨的,姨太太,你也吃,尝尝咱们自家糟的鸭胗。”
酒过两巡,二夫人便十分不好意思的问了,“她们姊妹在我倒不好问出口了,今日宝玉怎么不来?他这几个表弟就专程等在前头呢!”
“宝玉如今是不得空的。”薛姨太太只是轻轻的说了,脸上一昧笑着。
“咱们家这个是真不好说,如今拿几个丫头当宝,前几天那几个不知怎么就吵了起来,惹得一个叫什么的掉了身子,他不说责罚,连着好几日茶不思饭不想,就守在那里安慰她们,你说好不好笑?”邢夫人本就与二房不和,况那王善宝家时常进些谗言,使她心内火越烧越旺,她又是小门小户抬出来,半点儿不肯胳膊折了往袖里藏的,巴不得把这些事体都宣扬出去呢!前头是老太太一直拘着,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出来的日子,可不得好好一番诉苦。
“那丫头叫紫鹃,”冷不丁薛姨妈就冒了声响,引得邢夫人也是看她,“哦!姐姐同我哭诉了好几回,我也就记住了。”薛姨妈一恨宝玉不知体统,二恨王夫人连日着实捧着那位大夫诊了是男胎的袭人,三苦女儿宝钗好几日不得笑音。三处拢了一处,竟没有拿话替宝玉遮掩。
到了这里二夫人也就不在站干岸儿拨火了,笑着,“都是我提这个做什么呢!该死,该死。瞧,就是这位汪先生,唱腔、扮相都是一绝。”
薛姨妈也是识趣之人便不再提,那邢夫人犹自不可,瞧着没人理她,也只能歇火不提了。
酒过三巡,邢夫人便不胜酒力,撤了席,吃了两回浓茶,也就领着姑娘们回去了。
因着贾府车马许多裂了,赶着修检,故此许多姑娘都是坐了一辆,就是邢夫人和薛姨太太也是一辆车里来回。
薛姨妈在林府还好些,到了车里,那酒性发出来便有些昏昏的,故此闭目靠在车厢里休息。
“我这里倒有一个巧宗,只不知薛姨太太想不想要?”邢夫人如今倒好了一些,便幽幽的说着,“这原是林家二夫人怕你想歪了,便托我来告诉你的。”其实二夫人哪里跟她说过这个,全是琏二奶奶今天一早到邢夫人那里请安,一点点嘱咐的。这里就是不怕薛姨妈将来对证的,谁知道这七拐八弯的亲戚什么时候会碰头呢!
“这是怎么说的?你倒不如直接告诉我,作甚么在这里吊我胃口呢?”薛姨妈吃的有些微醉,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原是这次选秀之前,还有一个小选,为着几位公主刚配出去的赞善,所以办的小,只往亲熟门楣端方的人家来聘。这里主事的就有一个夏太监,”说到这里邢夫人故意停顿来看薛姨妈,见她疑惑的神色,心里满意。
“就是咱们大小姐一直打发来府里的那一位!”
见薛姨妈回过神来,便又道:“你可别不信,我这里还有原话的,二夫人说了,往常玉姑娘和颐姑娘都说宝姑娘端方,为人亲善,关爱姊妹。为着宝姑娘的人品就要告诉你,又知道前头也是谋过济宁公主府里的,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合该就是宝姑娘的前程,所以转托我来告诉你。”
“这一项你去说与你姐姐孝敬了宫里的娘娘,可不就是十拿九稳的,咱们家的孩子什么人品娘娘高瞻远瞩的能不知道吗?”
“若果能成就是宝钗的造化了,在这里还是要多谢了你,回头叫宝钗过来好好敬你的酒!”薛姨妈当真是喜出望外,口里连连道谢。谁想能有这样的奇遇来呢!况且既然是娘娘做主,只要好好孝敬了,就是看着亲戚情分上,宝钗也是十拿九稳了。况且以宝钗的品行,果能入选,什么赞善、公主,哪能空手而归呢!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