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就是这些个死规矩,你们年纪轻的大抵都不耐烦,便不爱往这里来了。倒是安平心性好,前头我犯了嗽疾,她一直看护我至今,倒是折杀我了,我这一个孤老婆子,哪里用得着劳累傻姑娘了?”虢国不知如何自嘲道。
“姑姑,又逗我!小时候,就被你唬得半死,如今还童心未泯呢!”惠辰拦住了正要请罪的林颐,冷着脸咋呼道。
“就你心疼,看我等等不叫你吃下十个狮子头不罢休!”虢国公主也是老孩子般赌气了,径自叫人赶紧摆桌,还叫挖十坛桃花酿上来!
“居士,素席已经备妥了,可是摆在哪里?”从外头进来一个剃了头的小尼姑,一手行十,一手拿着佛珠进来问道。
“午间晴好,便摆在居竹轩罢!”云霓居士挥手叫小尼姑下去,才转头道:“居竹轩那几竿竹子长得好,竹下用宴也是一件雅事了!”
“但凭姑姑做主了!”谁能想到九五之尊在这里竟没半点儿架子,就好像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孝心子侄。
“惠宝果然嘴甜啊!”云霓居士长的瘦瘦高高的,两条眉毛黑黑密密的,笑起来整个儿都簇在了一起,远看就像是个连绵不绝的山脉。
“惠宝?”林颐趁着云霓居士正吩咐人下去抬了炭炉温水,过来温几壶桃花酿,便悄悄的朝着惠辰挤眉弄眼,满满的都是忍不住的笑意。
“哎呀!你!”惠辰无奈的笑了,眼眸里满是宠溺。当先命人盛了几盅润喉的甜瓜小米汤上来,“汤来了,先润润喉罢!”
素席果然不同凡响,萝卜、白菜、芹菜等各色新鲜的素菜都吸饱了汤水,或拿麻油一拌,或切了丝干煸,或是剁了菜丁混着碧粳米粉捏了狮子头,放滚油里一烫,等到金黄金黄的再捞出来,真是香飘四溢。
还有豆腐压实了用秘方酱出来的素鸡,配着栗子、花生、核桃等各色干果儿,红红火火烧了一大锅,盛在摆了新鲜可口青菜的白瓷碟子里,很是叫人垂涎欲滴。
一桌子红红绿绿的,都是鲜亮的颜色,叫人看了都有食欲。
最后上的是一道白浮过江鲤,乃是由水豆腐做的鱼身,水萝卜雕的鱼头,其中珍珠刻的鱼目最为传神,最是点睛之笔。浑身浇了奶白色的汤水,点缀着胡萝卜丝、青椒丝,色泽靓丽,鲜香扑鼻。
“居士,这一道白浮过江鲤果然名副其实,祖母当年曾有幸品过一盅,经年难忘此鲜!”这倒也不是林颐胡诌,这话虽不是出自林老夫人之口,却也是林老夫人身边有头有脸,经年伺候的老人,一一传下来的话。
当年林家尤为鼎盛,世袭列侯,林老爷更是身负爵位,年纪轻轻就是官至都里正一品的大员,林老夫人当年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早年间云霓居士举办的最初三场素席,便是场场都邀的林老夫人。
三场下来,场场菜色各不相同,唯有这道白浮过江鲤叫人饮之难忘。
“你就跟着惠宝,喊我姑姑就是了,可是嫌我老了。”
“姑姑!”林颐叫云霓居士盯得羞红了脸,十分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
云霓居士听了才满意的笑了,继续往下说道:“你祖母我如今还记得清楚呢!那时候特地为了白浮过江鲤,当宴作了画、题了词,也是一绝,后来我也曾宴请多方才女佳人,到底不比你祖母作的有灵气!”
“那也是因为姑姑这里的白浮过江鲤乃是一绝,不然哪里能引了这些诗兴出来呢!”
“哎呦呦!惠宝,可是比你还油滑!”云霓居士听了这讨巧的回答,倒是毫不在意的哈哈笑了起来。
“那是我运气好!”惠辰意味不明的笑着,“姑姑,往后可是很不必说我了。”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