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安平也是一袭素衣麻布,款款而来,一路同贵妇们点头致意,接着便敛裾坐在了林颐身旁,两人打了招呼,便神思不属的折起雪箔来,又怔怔的看着堂下哀戚的伏在往日妍贵人蒲团上的默念着往生咒的齐真公主。
“安平?安平,你这是怎么了?”林颐被安平直愣愣的眼神唬了一跳儿。
“太后娘娘,昨日问我喜欢金丝楠木赤颜拔步床,还是叶隐居士早年间大巧若拙的汉夷岁木拔步床。”安平文不对题的回答道,眼神晦暗不知所思。
“如此,太后娘娘那里是定下了?”林颐听了不知如何滋味。
“不说这个了,”安平已不欲再谈,只专心折雪箔了。
“二夫人递了口信进来,如今人在懿云宫里。”闲歌疾步进来耳语道,因着官场早有不得妾室扶正的规矩,故此二夫人也仅是二夫人,身上并无任何诰命,只能每每托人传了口信进来。
“安平,这里还请替我转圜一二。”闲歌神色焦急,惹得林颐也快失了分寸。
“你自去吧,这里我还能应付,遇事你万不要着急,有什么难的只管找我!”安平劝慰道,又赶紧嘱咐着林颐回去。
“娘娘吉祥!”这是一位容貌普通的小黄门,平常到丢在人群里都起不了波澜,就是林颐这样修炼多年的修士也还要多看几眼才能将人看得分明,这样的人大抵音色也是平平无奇的。
“不必多礼 ,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林颐殷切问道,只见那小黄门一扫眼堂下站着的雅书、闲歌,又觑着林颐的神色,见毫无异样才继续道:“二夫人今日从贾府仆奴口里探听得知,贾府老太太正欲命人筹备妆蟒、布匹并聘帖吉辰,说是要向咱家大姑娘提亲。”那小黄门很是乖觉的顿在那里,等着问话。
“难不成贾家还不知我姊姊已放定的事了?”林颐着实恶了贾家的行事作风了。
“回娘娘的话,贾老太太只说没得把自己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贵人的妹妹给配了皇商之子,这般辱没,妇人心恶可见一斑。”瞧着林颐神色冰冷,那小黄门也识趣的低了声音。
“我倒不知她家那个凤凰蛋子,形式莽撞,举止孩行,只是白丁一个,也敢妄同功名在身的白小哥儿比较了。想是他生在富贵窝里,便叫一般人不同了。”林颐冷笑道:“你继续说下去。”
“二夫人也是咬牙切齿,便派了贾嬷嬷细细查探去,谁知又得了一个消息。”那小黄门左右张望了一番,才又道:“前日,那老太太特地请了李圣手开了一张方子,一早交由夏内相带进宫来了。二夫人,又命人多方探听才知是张安胎的方子。”
“怪不得,这样底气十足呢!这样的风口浪尖,也敢出这个风头,都同那蒲若囡一般不要命了!”林颐嗤道:“那蒲若囡还有一线生机,这位全是在挣命了,也不知将来为谁作嫁衣裳呢?你回去告诉二夫人,贾府不足为虑,只欢欢喜喜预备姊姊嫁妆吧!”
“是,娘娘。奴才告退。”
林颐摆手示意退下,忆起贾贤妃冥礼上的种种,其实有些事也是有迹可循的,这样落在有心人眼里,简直一览无余,“这宫里,只怕水要混了。”林颐幽幽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回响。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