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咱们大姑娘也是长大了!”这说话的却是适逢林大姑娘满月回门,由林颐指派了前去赏赐玉如意并官制糕粽团圆的张公公。“一身描红洒金的襦裙,黑第金绣牡丹的对襟外袍,一整套秀外慧中的暖玉头面,顶顶要紧的是整个人喜气洋洋的,笑的花开了一般。”
“张爷爷,张爷爷,白姑爷待大小姐好么?”这不知羞的也就闲歌了。
“怎么不好!”张爷爷一瞪眼珠子,唬的闲歌缩了脖子、讨好的笑了笑,才道:“那白姑爷同我们大姑娘那是金童玉女,再没有更般配的了。我粗粗一观,白姑爷处处敬重我们大姑娘,两人果是举案齐眉、鹣鲽情深!”这张爷爷曾在个偏远的庭院书楼做过杂扫的小黄门,囫囵吞枣般跟着那里的掌事老内相灌了些墨水在肚里。每每到了高兴的时候,就要学那老学究、酸文儒摇头晃脑的舞文弄墨。
“张爷爷!张爷爷!大姑娘回来摆的什么礼?听说白姑爷家财力深厚,也叫我们开开眼界。”这说话却是不知何时凑过去的雅书,明明十分正经稳重的模样,嘴上却是十足撒娇的声音,唬了众人一跳!才发现林颐,忙要打千儿行礼,预备各自散了。
谁知林颐摇摇手,“好不容易有个好消息,累月来也是拘的狠了,只管说,我也爱听呢!”
“好!”几个不知羞的小丫头,也不知是谁起的头,突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接着急忙忙的端了桌椅板凳、瓜果点心并些不伤脾胃的果酒来。雅书、闲歌两个一左一右扶着林颐上座,林颐推脱不得,又叫两位嬷嬷左右坐了。众人识趣,知道这是允准好好顽一顽,又各自端了许多什锦盒子和新鲜果子来,亲亲热热的围着坐下了。
也不知哪个促狭丫头想出来,叫小公公们搬了案几,又拿了一块明松石镇纸充数,并一壶添了蜜梨的润喉的茶水,直叫张公公哭笑不得的做了个说书先生。
“既然重客不嫌弃张某人才疏学浅,如此盛情难却,那张某人就为重客说一嘴子!”说着,张公公倒是抑扬顿挫、有模有样的打了板子,“如今草长莺飞、燕鸣花铮,好一副风华景色!却说这怎敌得过林老爷家两姊妹国色天姿......”
话音袅袅并那青烟都往远处去了,远远近近、隐隐约约,好似两姊妹歪缠林老爷出来瞧了一趟社戏庙会一般,那时讲的是一出才子佳人,状元郎抱得美人归的戏。因林老爷极爱里头词句,说是有大智慧的,而且着实在家事上少有精明,竟毫不避讳的带着自家长得半人高的女童进来了。
幸而虽然书雷震震,但是两个小姑娘都不曾入学,故此只对桌上那碟子掉粉渣的点心有兴趣,那点心就是个四四方方的小块,上头行了五花或兰草的糕印,都是市井流传的寻常模子。那点心也不精致,入口粗糙寡淡,姊妹俩却还是小心翼翼吃了一整块下去,为的不过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逢请安用食都拘在四方天井里的难得的一股子新奇劲儿。
如今想来,童年时郑而重之的糕点,此刻味道也是模模糊糊,反倒那说书先生口吐的一些点睛之笔般的词句却历历在目,仿若昨日。一时想着,也入了怔,反复咀嚼这几句,不免叹一句时光易老,岁岁年年!
却是大门口也站了个痴人,正狠狠的望着入怔的林颐,心里只发誓:来到了我身边,我就不会放你走了!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