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姊妹连着放了两日的纸鸢,不免觉着有些乏味。
“要我说不如咱们往天郊漫野上逛逛也是有的,左右是在庄子里。”宝玉最是有些兴兴头的主意,如今正好同姊妹们一道去逛逛。
“二爷,可使不得呀!那庄子里是个什么去处,不过是些粗鄙不堪的庄稼人,又没个礼节,哪天冒犯了姐们儿可怎生是好?”李妈妈在外头听了急忙过来制止。
“好妈妈,我们不过是出去看看,哪里就能冒犯了?”宝二爷气有不睦的说话,“既是庄稼人也未必就是蛮不讲理之辈,就是个礼节总是有的。”
“宝哥儿,临来时老太太、老爷是如何嘱咐你的,当心回头老爷要问你功课的!”李奶母很是哈气的吓着宝玉,生怕他出去叫人欺负了,老太太要来问责。
宝玉小孩子心性,平素最惧怕个政老爷,如今听了不免扫兴又可怖,一时无可奈何,闷着头自己回去了。
宝钗笑了,径自跟上去安慰。一瞧宝姐姐的行径,林大姑娘哼了一声,再不肯往前半句,自顾仍在亭子里同姊妹们玩耍。
又说道贾府,开了老库对证,却不想撕扯出许多事来。
头一件就是宁、荣二国公留下的户部借据,那些个字据统共都收拢在一个鹅黄梨木包金铜盒里,两府统共有个50万两国债不止,又说明了置在荣府的缘故,众人面面相觑着不敢再说话。
还有一个就是好些御赐、敕造的东西摆设,或是一应皆无,或是以次偷好。零零散散竟有个20来件对不上号的。
如此一瞧祭田一事反倒犹可恕了,上头哪一件宣扬出去不是个家破人亡的后果?
老太太闷红着脸,瞧着底下一应面露惊惧的众人,更是气苦。
“我们府里果真俱是些软弱可欺之辈,家下人仗着情面愈是无法无天,如今他们得了意,愈发拿大。倒叫长辈亲眷陪着吓了一遭,我实是对不起祖宗了。”那是说的泣泪俱下,死掐着鸳鸯的手要噎过去了。
“老祖宗,是我们的过错!是我们的过错啊!”底下小辈跪了一地,膝行到老祖宗跟前认罪,“只求老祖宗安泰!只求老祖宗安泰啊!”
贾老太太缓了过来,又有理有据的送了众亲眷,遣了鸳鸯一家家送礼、致歉、压惊,众人也是很有默契的不敢泄露半分,府里仍是峥嵘轩峻、草木茂盛的姿态。
又把了两府借据分开,宁府的一一叫珍大爷带去了,自行处理。
“事已至此,为今之计,当面锣背面鼓,只有火速拿了那面黑心大的奴才来是要紧!”赦老爷想着这府里原是个大窟窿,只怕是祸不是福,若是家下人等填补的过还罢,只怕的就是拿了他们大房去毁了牌面,二房再领个名头立起来,他可是要做鬼都不得安宁的。
“浑说!你说要拿了谁去!如今只得先处理了凤哥儿那里已供认不讳的,再拿着祭田的名头细细寻访。唯今还要想了法子,先把娘娘省亲之事俱妥帖了才是,总不能叫娘娘在圣人跟前没了脸面。”姜还是老的辣!贾老太君知晓事情轻重缓急,就是其余两件滋事体重,不敢轻易闹开了,唯有暗暗寻访才是正道!
“老太太,前日里,薛姨太太大抵也看出了我家有些难处,特特找了我言说薛侄儿之事全仰我们的情面,如今亲戚相处本该互利互助。她家里还有些余银或可一助,就是宝丫头也是在旁深劝我的。”二太太平日闷声不响,到了就要关头却是早早就有了法子。这一好处亦引得益发有老太太看重,只当她是女中真豪杰,同外头那些银样儿镴枪头不可一概而论的。
“很是,这才是主子奶娘应当有的气魄,如何能时时只顾得眼前。”老太太颇意味深重的瞧了老大一家。“如今,凤哥儿身子骨显乏。管家事宜仍就老二家的来掌,你也辛苦些。老大家的和珠儿家的协理,记着要时时访查,把那些个物件儿、由头一一全了才是。”
“谨遵老祖宗的吩咐!”大太太犹不满意,只是到底顾忌老太太,也不敢有甚话说。
这头激浪翻波也没叫外头人瞧出来,还是一片升平的架势。等那些个园子里的杀才统统惩治了,又叫了琏二爷把宝玉并姊妹们一道接回来了。
还有数月不久,就要到元妃省亲的大日子了,府里更是一片忙乱。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