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帮静王把衣服换了,伤口清理一下!”太皇太后一下銮驾,满脸的镇定早就卸下,余下只是满满的心疼。
宫人们手忙脚乱,拿衣服的拿衣服,备水的备水。
“回禀太皇太后,太医到了。”桂嬷嬷早见静王受伤时,便暗暗去叫了太医。
“快请进来。”太皇太后道。
“见过…”太医正要行礼,就被叫了起身,让他快去给静王看看伤口。
太医躬身走到静王跟前,只见他换了一身衣服,头上的伤口也被清理了一些,额头上裂开一道深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伤,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红色的烫痕,好好一张俊气的脸,显得触目惊心!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道:“回禀太皇太后,静王的伤口已经清洗干净,但怕会感染,还需用酒精清洗一下,就是会疼一些…”
“不怕,洗吧。”静王道。
太医让药童打开药箱,从里头取出棉布,沾上酒精在伤口处轻轻洗着,太皇太后看得眼睛生疼,用丝帕抹了抹眼角。
那静王倒是硬气,除了脸皮抽动,也叫也不闹,稳稳当当的坐着。
太医处理好伤口,又拿了药膏涂抹上去,打上纱布。
“他脸上的伤,可会留疤?”太皇太后哑声问道。
“回太皇太后,伤口不算太深,代脱癞之后用宫中圣药荟颜膏每日涂抹应该不会留疤,至于脸上这烫伤,可用这烫伤膏一日三次涂抹,幸好那水不算很烫,看起来严重了些,但可自行正常修复。”
太皇太后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让人把太医妥妥的送了出去,又让宫人们尽数退下,只余下自己和静王待在空旷的大殿内。
“我的儿啊,你这是何苦呢,那位…已经不是你熟悉的六叔了,他是天下之主,看你哪都不顺眼,你又何苦招惹他。”半饷,太皇太后叹息道。
“曾祖母也不信华儿说言吗?”静王言语确凿道:“我没有说谎,我梦到祖父和其他几个不认识的老人,在我耳边叹息道,天道发出恐吓,设放威严的荣光,日头黑如墨,满月红似血,大地震动,星辰无光,地面崩裂,人类宛如蝼蚁尘埃,瞬间被吞没,地面一片死寂…”
“曾祖母知道你不敢用这种事来唬弄人,只是…为君多疑,且…你这梦来得太蹊跷,它再怎么真实,也只是个梦。”太皇太后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道:“这块是龙舞至尊令,见令牌如见先皇,拥有部分调动京师,自由出入的权力,曾祖母老了,护不了你几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最多…就让我被人骂一句老糊涂罢了。”
“曾祖母,孙儿不孝。”静王跪在地上哽咽道。
“好孩子,起来吧,此事本不该归你管,可是你还是领受下来,这是我们李氏子孙该有的担当。”太皇太后目光深邃的看向远方,若静王说的话是真的,那是不是昭示着…罢了,子孙自有子孙福。
静王领受了令牌,在太皇太后吩咐下出宫了。
而此时皇帝早在太医处得了静王受伤的消息,冷笑道:“没砸死他就算他幸运了,下次再来妖言惑众,朕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了!”
林轩和之母陈氏近日过得顺风顺水,可谓春风得意,媳妇有了身孕,儿子和媳妇也不再像一滩死水,好歹有说有笑,像一家人了。唯一有些不如意的,就是在京三年有余,她依然打不进那些贵妇圈,有品级的不屑与她为伍,普通些的她又觉得无趣。倒是有一富户家的当家主妇,姓文,同她聊得开,时不时请她听戏喝茶,很是识趣。
这日林玉珍一早回了娘家,陈氏闲来无事,便叫了马车,到文家去坐坐。文家在西区富人街上,过去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倒也方便。
“林老夫人来了,快请进,我们夫人吩咐了,您过来不用通禀,随时恭候着呐。”门房是个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机灵人,在京收入万贯,不如一名小官,这林府虽算不上高门大户,好歹也是官身,所以文夫人对陈氏也是奉承得很。
“嗯。”陈氏矜持的点了点头,扶着丫鬟的手进了大门。
文夫人亲自迎了出来,偕同陈氏进了正厅,笑道:“哎呀,稀客稀客,怎的今日有空过来,林夫人身子如何,我这边刚得了些海参和花胶,乃孕妇的滋补佳品,多吃对胎儿很好,孕妇也能美容,补血。”
“不用破费了,她如今日日吃着燕窝炖牛乳,我看着还好,就是头几个月折腾些,吃了吐,现在倒是好多了,这不就巴巴的去了娘家,怕她父母担心呢。”陈氏道。
“都是些小东西,哪有什么破费的,说这话可就客套了。”文夫人让丫鬟端来一个锦盒,打开给陈氏看:“你看这花胶成色极加,可是难得的,要近百斤的大鱼,放才能得这么一块,便是她不吃,你自己吃着也好,女人啊,特别到了我们这年龄,就是要滋补着身子。”
陈氏笑道:“那便却之不恭了。”
文夫人让丫鬟把东西拿去放到陈氏车上,又道:“这两日京城里发生一件怪事,不知你可知晓。”
陈氏道:“我的风声可就不如你了,这天气实在上火,轻易不能出门,只能成日待在府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文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用丝帕擦擦唇角,笑道:“就是静王,在四个城门口发放物资,让人取户口薄按人头认领,分文不取。”
“那不是好事吗。”陈氏不解道。
“问题是,这皆是那静王自个儿出的钱,朝廷一个子儿也没拨下来。”文夫人笑道。
“那得多大一笔钱呐,那静王是什么人来的,怎的没听说过这号子人物。”陈氏好奇道。
“这静王啊,便是前废太子的独子,后被养在后宫中,据说原本是有疯病的,谁知是不是最近又犯病了。”文夫人压低声音道:“我也着人去领了一份看稀奇,带回来的一个大包,里头有一个指南针、一个水囊、衣物、鞋袜之类的,还有锤子、铲子、火烛,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还真是病得不清。”陈氏道:“那可有说明要干什么用的?”
“只道这是地震包,要随时带着,一旦看到指南针转动异常,就到城郊或空地上集合,不能待在屋里。所以啊,说句不敬的,外头的人都叫他傻王呢。”文夫人笑道。
“可不是傻,那宫里头也让他这样胡闹。”陈氏咂舌道。
“反正不用他们出钱,也不用他们出力,何必和个傻子计较,随他折腾,把钱折腾光了,也就安静下来了。”文夫人道。
陈氏一想,也是这个理,毕竟是王爷,还是个傻的,骂也骂不得,关也关不住。咦,对了,沐家那姑娘,后来不是听说嫁了个王爷吗?叫什么王来着?“我们朝中共有几个王爷?”
“就一个呀,就是这个静王。”文夫人道。
啊?!就是这个傻王啊!难怪朝廷要先给那沐家姑娘先封了个县主,打量着是在补偿她呢…陈氏唇角讥讽的勾起。
“哎呀,我想起家里还有点事,先回去了。”陈氏眼珠子转了转,就想回去同林轩和说说这事,看那姑娘,选来挑去,嫁的也就这样。
“那便不多留你了,过两日是重阳佳节,我家请了戏班子来家,你要得空就过来喝两杯,咱们好好乐上一乐。”文夫人起身送道。
“好好,若是得空一定过来。”陈氏笑道,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陈氏特地让车驶去了最近的西门口,看了一眼,果然排着一条长队,领着一个包裹离开了,但去领的皆是衣着简陋的贫民。
“回府。”陈氏道。
马车慢悠悠的回了林府,陈氏一下车便问:“老爷可是回来了?”
门房道:“老爷同夫人已经回来了,在厅里头。”
咦,这倒稀奇,林氏也回来了?平时不是都要回去个一两天的?看来有了孩子,心态果然就不一样了,这才明白林府才是她的家。
“去把花胶泡了炖了,下午端给夫人喝。”陈氏吩咐道,自己去了正厅。
“轩和、玉珍,怎的今日这么早回来,没在亲家那里留饭。”陈氏进了正厅,面上端起了笑容道。
“婆婆回来了。”林玉珍扶着丫鬟的手起身要请安。
“哎呀,快坐下,小心我的金孙孙,都是一家人,行个什么虚礼。”陈氏忙上前扶着她坐下。
“不过才三个月,胎像已经坐稳,没那么金贵。”林玉珍轻柔的摸了摸肚子道。
“小孩子,何时都是金贵的。”陈氏看了林轩和手里的包裹有些眼熟,才想起是刚刚看到正在城门口派发的地震包,连忙道:“咦,你们怎的领了这东西回来,如今玉珍有妊,这些东西万万不能碰的。”
“是我有些好奇,娘不要怪夫君。”林玉珍道。
“说来也巧了,你们可知道这东西是何人派发的?”不等林轩和他们出声,陈氏又道:“原来个王爷,叫静王的,说来也巧,他正是沐家的姑爷。”
林轩和和林玉珍对视一眼,道:“娘,我们刚刚也在说起这事,静王如此动作,不知有何深意,所以打算让玉珍去一趟王府,探一探王妃的口风。”
“能有什么深意,有钱没地方花呗,而且听说啊,那个静王,原本脑子是这样的。”陈氏用手指在脑袋侧面转了两圈。
“好了,娘,我们今日出去,还没怎么吃东西,有些饿了,能去吩咐厨房准备午膳了吗?”林轩和打断她道。
“哎呀,可不能饿坏我的小孙孙,我赶紧去。”陈氏说着,风风火火去了厨房。
“夫君,我已让人去王府送了拜帖,不必担心,应是无事的。”林玉珍见林轩和忧心忡忡,劝慰道。
“辛苦你了,如今你有了身子,本不该让你这般操劳。”林轩和握住林玉珍的手道。
“沐家与林家有旧,若是能帮得上的地方,本当义不容辞。”林玉珍温婉笑道。
“多谢娘子深明大义。”林轩和施礼,把林玉珍逗笑了,这样细水长流,平平淡淡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下午时分,林玉珍收拾妥贴,乘着马车去了静王府,因早上呈了拜帖,一路畅通无阻,进了王府正厅。
“民女拜见王妃。”林玉珍正待弯腰行礼,便有一侍女赶紧将她扶起,上头传来沐卉轻柔的声音:“林夫人不必多礼,你有孕在身,要多加小心才是,快请上座。”
林玉珍弯了弯膝盖,坐了下来,这才微微抬头,看向沐卉。女人幸不幸福,首先看的就是起色,只见她只见为人妇后,越发娇艳,如同被滋润着的花卉,盛开正好。再看她衣着装扮皆非俗品,应是被静王呵护得很好的。
“林夫人怎的这样打量本宫。”沐卉笑道,面上并无恼意。
林氏笑道:“民女观王妃气色极佳,想来王爷对您很是呵护。”
“他待我是极好的。”沐卉娇羞一笑,又吩咐下人去给林玉珍上一盏蜂蜜水。
“静王最近在城门发放物资,不知王妃可知此事?”林氏开门见山道。
“此事本宫自是知晓。”沐卉神色自然道。“王爷数日前梦到京城地龙翻身,起身后便心神不定,惶惶不安,总想做些什么事好安抚一下焦躁的情绪。”
一个梦?这未免也太荒唐了!林氏没想到沐卉竟任由王爷胡闹。
“王爷开心就好,钱财不过身外物,他若是散光了,最多本宫养着他便是。”沐卉似乎看穿了林氏的心思,霸气道。
林氏也认为沐卉是说玩笑话,后来想起她出嫁时乃是十里红妆,想来也不是不可能。林氏突然明白了,林轩和为何对沐卉念念不忘,这般拿得起放得下,又愿意与夫君荣辱与共的女子确实少见,至少,她自己就办不到。
“既然王妃心里有数,倒是民女多虑了,还望见谅。”林氏道。
“哪里,林夫人也是关心本宫,本宫感激不尽,近日王爷着人从海外带了些时兴的水果,皆是温性的,本宫想着你应该会喜欢,且带些回去尝尝鲜。”沐卉见林氏水没有多喝,倒是桌上的水果多吃了几样,便道。
“那民女却之不恭了,近几个月各地不是洪涝就是干旱,想找样水果都遍寻不着。”林氏笑道。没想到能有这么一天,她也能和沐卉这样坐着如朋友般和睦交谈。
两人又聊了一会天,林氏见天色已晚,便婉拒了沐卉的留饭,起身回府了。
沐卉送走了客人,问道:“王爷可回来了?”
“回禀王妃,王爷刚回,去了书房。”茹雪回道。
“王爷可用了晚膳?”这几日静王忙得像个陀螺似的,轻易见不到人,沐卉知他这人一向三餐无主,记得就吃,忘记就算,很是担心他的身体。
“尚未。”茹雪回道。
“做几个清爽些的菜,送到书房,本宫同王爷一起用膳。”沐卉吩咐道。
“是,王妃。”茹雪领命着人安排。
转眼黄昏已过,沐卉来到书房外,让茹雪退下,自己端了食盒进去。
烛光下,静王脸上的伤痕更显狰狞,只是他神情十分认真,在纸上不停的写着画着,让人感觉很是用心。
“王爷,先用膳吧。”沐卉放下食盒,柔声道。
“嗯。”静王应了一声,却是没有抬头。
沐卉走到他身后,只见他笔下写着各项措施和执行计划,规规条条,十分详细,这么庞大的一项工程,无人可商量,且阻挠重重,就他一人统筹规划,时间又简短,确实是很吃力。
“王爷,休息一下吧。”沐卉把手轻轻搭上静王的肩膀,静王手中的笔一顿,扭了扭脖子。沐卉隔着衣服,寻着各个穴位仔细按压。
“嗯,不知王妃何时学了这手。”静王放下手中的笔,闭着眼睛享受着背后的服务。
“太皇太后不是从太医院赐了位白芷女官过来吗,臣妾见她一手推拿做得极好,有空便和她学了几招,想着能为王爷解解乏。”沐卉回道。
“好了,小心手指酸。”静王虽然舒服,却使不得沐卉辛苦。
“哪来这么娇贵,臣妾吩咐厨房做了些好克化的膳食,不知可有荣幸与您一同享用?”沐卉笑道。
“当然可以。”静王偕同沐卉坐到桌子旁,亲手为她布菜,道:“最近委屈你了。”
沐卉也为静王回夹了一块他喜欢的木须肉,道:“那余生对我好点,我便心满意足了。”
静王道:“你是我的妻子,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两人温情脉脉的用了膳,沐卉便主动告辞了,临走前,还送了静王一幅画,吩咐他要等自己离开才能打开。
“神神秘秘的。”静王打开画圈,只见纸上画了两只熊,一公和一母,有趣的是他们旁边写着的对话,公熊问:“你喜欢我哪样?”母熊一脸娇羞的答道:“我就喜欢你这熊样。”
静王一手捂住额头,无声的笑了。 萝莉进化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