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太那里回来的时候，小姐吩咐人去预备的，小厨房刚送来。小姐还问，这些日子，老板您是不是常喝醉。我就照实说的。小姐就说，日后在身边伺候，时常提点着些，酒大伤身。”黎明说。
“再没问别的？”池墨将一碗汤喝了，问。
“没问别的。”黎明将碗收了，问池墨要不要再来一碗，池墨摆手。
池墨闭目养神。坐久了。
黎明怕他着凉，把房间里的温度调高一些。
“有一次桑桑说，樽城的冬天太冷。她的美国同学家里很暖和，是装了壁炉的缘故。只提了一次，爸爸就让她们搬到有壁炉的别墅里去了。爸爸是极疼爱桑桑的。”池墨围了黎明给他盖在肩头的薄毯，酒意上来了，他索性歪在沙发上。
房间里的温度热的他额头滋滋冒汗，黎明沉默不答他的话。
“我只有桑桑这一个妹妹……”
“老板？”黎明见池墨似乎是睡着了，过去叫他，“老板回房去睡，当心在这儿睡觉着凉。”
池墨咕哝了句什么。
黎明听清楚，呆了片刻，把池墨身上盖的薄毯拉一拉，回身将温度调得更高一些。
……
“桑姐，你看看这个怎么样？”木流岚在鞋店里仰着头在鞋货架上看了半晌，终于指着一对雪青色的乐福鞋让伙计取下来给南桑试试。
“你有这个颜色的衣裳么？”南桑正试穿一对漆皮鞋，一看就笑了，说：“有的。我妈最爱这样淡雅的颜色。”
鞋子是缎面的，简单的没有装饰。搁在漆皮鞋旁边，愈发显得雪青色清丽。
南桑把鞋子换上，正合适，便跟伙计说要了这两双，又指着雪青色的说再要一对这个，转头对木流岚说：“咱们两个穿一样的好了。”
木流岚笑着推辞，南桑一定要她收下。
木流岚便不再客气，见时候还早，提议去喝茶。
“不是老早想去参观下哥哥的学校？我同你一起去。出来喝杯茶，也就该到了时间了。”南桑盘算下，说。
木流岚一点头，她便吩咐宽叔去了池墨的大学。
南桑让宽叔把车子停在大学正门外，拉着木流岚走进校园去。
她也只是在池墨入学的第一年来过这里一次。
这就带木流岚参观，她心里很没有底。
一走进大门没有多远，她已经迷路，偏偏今天出门又没戴眼镜，一时辨不清方位。她回头看看，远远跟着她们的夏莱更茫然，完全指望不上。
倒是木流岚，拖着她的手，从容的在校园的小路上散着步似的。
南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功课没做好，还说带你参观呢。”
木流岚温和的笑着说：“无论是哪里，走走便是了。天下校园无非是图书馆、教学楼可去。这其中又数图书馆最可观。等下若是能够，我们溜进去看看。”
南桑笑了，说：“昨儿晚上我还在哥哥那里和他说了好一会儿话，就应该问问哥哥，他最喜欢坐在哪个位置，我们也好体验体验。”
她本想逗木流岚一笑，不想木流岚听了这话，转过脸去，半晌不出声，她便觉得不对劲，停下脚步，叫道：“木子？”
木流岚站下，眼圈红红的，望着南桑，说：“以后这笑话……千万别再说了。尤其别当着他的面说。”
南桑有些怔怔的，不知该如何说是好，只是握着木流岚的手。
木流岚勉强的笑着，指指近在眼前的建筑，说：“图书馆到了。”
“你怎么这么知道这是图书馆？”南桑问。
灰色的建筑，被高大的柳树遮着，也看不到图书馆的标志，连字也没有一个。
“这里当年是我的第一志愿。”木流岚说。
她望着图书馆的方向，发了会儿呆。
南桑拉着木流岚，说：“我哥哥……他只是不会像其他人，说好听的话，做些讨人喜欢的事，其实他是喜欢你的。”
木流岚摇头，说：“他是喜欢我。但是一个男子，若要喜欢一个女子，是怎么样的，我也是知道的。”
南桑不由得心里一慌，问：“那你是？”
木流岚低了头，说：“我只知道，这次我来这里，我没有后悔。”
“你我早就认得了。”南桑说。
“不是那个认得，是这个认得。”木流岚指指眼睛，又指指心口。
“可是，你要嫁的又不是我！”南桑着急，出口的话便很不像样。
说完了，自己也发觉不对，双手握着木流岚的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总之，我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就冲着有你这么个小姑子，我也喜欢的。”木流岚刮了下南桑的鼻梁，温柔地说：“桑桑，不提这个。我在这里住的也够久了，该回家了。我很想留来参加你的婚礼的，可是住久了，时间和事情都不允许。如果可能的话，婚礼时我会再来的。”
“到时候你还住我的房间。”南桑说。
“是啊，那时候那就得去住新家了。你的房间倒是空出来了。”木流岚开着南桑的玩笑。
南桑被她说的呆了呆，松开她的手就来呵她的痒，木流岚急忙躲闪。
两个妙龄少女走在校园里本来就惹人注目，这样一笑起来，就更引来很多观望。
南桑发觉，忙拉了木流岚闪入图书馆旁的小路上，这里人少了很多。
她们俩相视一笑，慢慢的走着。
“你一定会是我嫂子的，木子。”南桑笃定的说。
木流岚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南桑一会儿。
南桑摇着她的手，并没有说其他的。
“以后隔的远了，我们常见面常联系。”木流岚抚抚南桑的鬓发，“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南桑此时颇觉得有些心酸。
仿佛相隔千里、鸿雁传书就是今日事。
她叫夏莱来，说：“跟宽叔说去后门等我们。”
夏莱一走，木流岚问：“不是说好了吗？想多走一走么？”
南桑点点头，说：“我仿佛看到老熟人了。你等我一等。若是夏莱回来，你喊我一声。”
木流岚虽有些奇怪，仍说：“好。”
南桑转身朝距离她们俩不远的一男一女两个学生走去。 风和海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