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姨，您该卧床休息的。”他立即说。
南桑过去，蹲下来扶着南美琳的膝头，话还没说，眼里已经起了雾。
南美琳拍拍南桑的手，却是对着楚何说：“哪里有那么要紧呢，不过是你姑姑看重，施耐德医生仔细，非要我来做个详细检查。要我说大可不必……相片拍的顺利吗？什么时候能取？”
听她巧妙的转了话题，楚何便知道她不欲多谈病情，于是说：“很顺利。马上安排了冲印，应该赶得及下周中给报社排版发稿。”
南美琳点头说好。
下个周中就会登报公告楚陈联姻。
相比订婚时的低调行事，这回结婚可谓风头不得不让人看重。
南美琳看了眼低垂着头的南桑，有心说一句操办婚事不要过于铺张，转念一想这事楚陈两家的家长楚雄和陈天南自有主张、各有考虑，也就罢了，只是说：“那就好。真想早点看到你们的相片。”
楚何少坐片刻，告辞出来。
南美琳让南桑送送楚何。
楚何等一出病房门便拦住了南桑，说：“就送到这里吧。”
阿飞见他们出来，上前来把一个锦盒交给楚何。
楚何转手递给南桑，说：“这个你拿着，到时候要用的。”
南桑接过来，点头。
“阿飞带人留下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
楚何穿上大衣。
“是。”阿飞答应。
“不必了，这儿是医院。”南桑拒绝。
这样的安排，比父亲给她身边安插保镖还让她觉得不舒坦。
楚何却也不等静漪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剩下南桑在原地站着，几乎是被他的行为噎了个气儿不顺……
司机马克在楼前等着，见楚何这么快下来，急忙给他开车门。
楚何上了车，说：“去怡园。”
怡园是陈天南给女儿南桑的陪嫁。
此次婚事议定之后，象征主权的大门钥匙已经交到了楚何的手上。
现在楚何将怡园用作了他在曼谷的落脚处，很多事情都在那里运作。
只是晚上他照旧还是回他那里的。
楚何觉得脚下有什么低头一看，是个小巧的怀表。
一定是她的东西。好像这怀表她是不离身的。
落下都不自觉，可见刚刚是有多么的心慌意乱。
他拿起来按下弹簧，表盖弹开了。
怀表里镶嵌了一张相片，粗粗一看，还以为那美人是程南桑。
他直觉并不是。果不其然拿近些细瞅，真不是她，而是她的母亲。
看年纪当时也只比她略大一些，远比现在要丰腴，也比她更有一种怯弱的美。
楚何将怀表拿远些看。她们母女，怯弱大约都只是表面。
陈家前任太太看着他的时候，他总觉得她的目光尽管柔亮似清泉水，还是有想要看穿他的力量的。
他仍然记得当时父亲也是亲自称赞过他的这位未来丈母娘的，父亲是怎样说的？行事果断，游刃有余。
就算是他自觉没有什么足以令他在她面前俯首，也不能不在这样的目光中收敛些。表链在他掌心缩成一小团，掌心痒痒的。
他挑着表链提起来一看，原来是搭扣松了。
下了车，马克问道：“老板，南小姐的东西还在后面车上，是不是给送回陈门？”
楚何点点头。
“是。”马克答应着，正要招呼人，就听楚何又叫他。
“把这个拿到表行紧一紧搭扣，一起送过去。一定要小心保管。”他将怀表交给马克。
“是。”马克接了怀表，“老板，晚上段家的舞会，江小姐说她会去。”
楚何却问：“昨晚上是不是史莱恩先生说明晚他要在家设宴？”
“是说过。还问过您要不要去？要是去的话让您请南小姐一起。”马克说。
楚何沉吟片刻，说：“知道了。你去。”
他这才想起来，原本今天他是要问过南桑明天晚上有没有空的。
看这样子，起码这些日子她是完全没有心思的了。
“姑爷。”
正在门内让人擦拭门上那碗口大的铜钉的怡园总管事陈大安见楚何回来了，恭敬地问候。
楚何点点头。自他进了怡园，自从陈大安往下，一概的称呼他“姑爷”。
起初听不惯，这几日下来，竟然也顺耳多了，并不觉得太别扭。
他一路往里走，想着事情，陈大安陪着他，到正房坐下之后，上了茶，给他交代着这两日的安排。
无非是婚礼筹备的各项事宜。
在曼谷不过是简单的仪式和宴客，住在怡园充其量也不过两三个晚上而已，陈大安却样样细致。
从他做事，就知道陈家的规矩有多严。
而且陈大安对他甚为尊重，并不因他年轻而小视。
只是现在他听着陈大安说，心里却难免添几分烦躁，还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下去。
幸好他的机要秘书高英这时候进来禀报道：“老板，董事长的文件发过来了。”
楚何接过电脑来一看，原来父亲是通知他，和陈家商定的婚礼会在下个月初九办。
回去之后婚礼再办，时间就是腊月二十六。
紧靠年根了。电脑被他放在桌案上，静默的坐了片刻，见陈大安仍侍立在侧，说：“日子定在腊月初九。”
陈大安一听，满脸喜色，道：“恭喜姑爷了。眼瞅着日子就到了，我得紧着把事儿都安排好，省得到时候哪些样数不周全，就不好看了。姑爷放心，我安排的人都是办好了事儿的，一定漂漂亮亮的把婚事操持好。姑爷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下去了。”
陈大安打了个招呼就下去了。
楚何看了高英一眼，料着他还有事情要呈上，果然高秘书又有两份文件递到他手上。
楚何看着，眯起眼，“啪”的一下拍在桌案上，站起来，说：“给我要曼勒公司的电话。”
高秘书见他脸沉的什么似的，急忙去要电话了。
楚何又拿起文件来，反复看了两遍。
南桑等楚何走了，还站在走廊上。
阿飞见南桑的脸色难看，小心地说：“南小姐，我就守在外面。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南桑说：“辛苦你了。”
心里着实认为楚何这样的安排多此一举。
想想他在车上的举动，简直杯弓蛇影，倒好像处处都有人暗算他们似的……
想到这里，她猛然间想到阮归，不由得眉头一皱。
“应该的。”阿飞说着，看南桑锁着眉，像是被老板气着了的样子。 风和海的对话